她收了力道,只是想逼他退开些,但陈颐半步都未退,甚至朝她又近了几步,抬掌横拦住她劈过来的刀风,刃口顿时见了血。陈颐手掌接过她这一刀,见她皱眉收了刀,他不在意地低头看了看掌心那道隐约可见手骨的刀口,而后幽深眸光朝桑萦望过来。“可惜了,竟不是萦萦的那柄剑。”“什么?”桑萦尚未回过神,听他的话下意识便问出口。她有些发怔地看着他的左手,殷红血色一滴一滴落到地上,也好像落到她心里。“我没想这样,是你自己不躲。”“躲了,你更不会理我了。”陈颐见她同自己讲话,弯唇轻声道。他抬手从桑萦手中拿过那柄刀,扔到一旁。桑萦也没执着于那刀,她将目光从陈颐犹在滴血的手收回。“我不用刀,也能伤你。”“陈颐,你要拦我吗?”陈颐温和一笑,“没想拦你,也不是怕你伤我,那柄刀是苍湾的刀,脏得很。”“你用你的剑,若刺我几剑便能让你解气的话,我绝不躲。”“我没有这种爱好。”桑萦别开眼道。“你若不是要拦我,就把门打开。”陈颐不置可否,在她身前站下,“你就没些旁的想问我的?”“你关心你师父,关心五岳剑的那些人,除了这些,就没些旁的?”“没有。”“当真没有?”陈颐幽深眸光紧锁着她,语气显得有些缥缈。“你怎么不问问,你师父是不是被我囚禁了?”“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我给你师门送的那封信?碧涛剑派灭门是不是我授意的?”“怎么不问我,我待你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一句又一句,恬不知耻又理直气壮,桑萦心里本就乱成一团,原本是不想理会他,这会反被他勾出火气来。“殿下……不,应唤你教主。”“教主方才说得这些,我半点都不想知道,能让我走了吗?”“萦萦口不对心。”陈颐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这些你都想知道,但是你不敢问。”“你怕你师父在我手里,怕他在我这饱受折磨的时候,你却一心要与我在一起。”“你怕我一面哄骗你,暗地里却像对淮山剑派那些人一样,用你的师门当靶子当鱼饵,更怕因为我,你反而成了师门的罪人。”他这些话如同利刃,句句扎进她的心口,她蓦地将身前的他推开。“你……”桑萦被他这副态度气得说不出话,她对旁人尚能坦然,可此刻对上陈颐,万般心绪都积在心头,却什么都说不出。陈颐被她推得退开了些,隔着几步的距离,沉沉看着她,见她这般模样,竟微微弯唇笑了笑,而后低声说道:“见你如此,我倒安心。”“你在意就好。”他似是对自己说地一般,而后正色同她道:“萦萦,你师父失踪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一直派人在查,那封信也不是我授意的,更不是我写的。”“我此前同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曾骗你。”他话音刚落,桑萦再忍耐不住,她看向他,“哦,那我是应该诚惶诚恐谢太子殿下恩情,还是毕恭毕敬领圣教教主旨意?”陈颐听她言辞,沉默下来,眸中似是有什么在一点一点消散。她不信。两相无言良久,他敛眸低声道:“都不用。”他似是不知她此刻心头的怒火,不设防地再度朝她走过来,左手掌心的伤口仍裸露在外,未曾处理过,他如同不知疼一般,用那只手轻轻扯了扯她身上的那件绛袍。“萦萦,把这个换下来。”他盯着那件从苍湾身上扒下来的绛袍,想到入口处昏得人事不省、身上只剩一件中衣的苍湾,不大高兴地说道。“我这里,没人敢动你,你把这个换下来,我便让你离开,如何?”“当真?”桑萦也没理他这会开口就让她解衣衫的无理要求,只同他确认道。见陈颐点头,她背过身,将这几件后套上的衣衫尽数解下扔到他脚下,而后等着他打开机关。陈颐依言去开这里的机关,石门翻转而动,慢慢打开,桑萦也没管他是否还有什么话要讲,径直出了他那里。他方才那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但她一个字都不会信。待她离开这里,寻到已然快到羡山地界的师兄和师姐,再做下一步打算。身后陈颐似是知道这道门一开,她立时便会出去,也没有朝她这边再度追来的意思。他看着桑萦身影消失在石道尽头,也起身走了出去。苍溪见陈颐出来,自觉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