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隐盯着金小华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从冉青云的手腕沿着手臂一路爬到颈侧,在冉青云耳边说:“我能感觉到他包着绷带的地方有淡淡的妖气,他确实是被妖族伤的。”
金小华请冉青云和钱荷珊入座,替她俩倒了茶。
钱荷珊抿了一口茶,努了努嘴,用手指戳了戳金小华头上的绷带,说:“还算你福大命大,接了黑熊妖一掌还能捡回条命。”
金小华嘴硬道:“那是因为黑熊妖偷袭,若是它和我正面碰一碰,还说不得谁没命呢。”
钱荷珊噗嗤一声笑了,说:“怎么个碰一碰?你个书呆子,是念诗念死他,还是拿笔杆子戳死他?”
金小华底气不足,错开眼神,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对着冉青云讲起之前受伤的事儿:“我一向有挑灯夜读的习惯。三日前的一个晚上,夜深人静之时,我忽然听见后院的马厩有异响。于是,我提着灯,走到后院一看,发现马厩里的马儿都受伤倒地,昏迷不醒。我还没来得及喊人,后脑突然一阵剧痛,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冉青云问:“这么说来,你并没有看到凶手。那为何说是黑熊妖伤了你?”
金小华回答道:“因为第二日早晨,小厮发现我时,后院沙地上有好几个巨大的熊脚印。我猜想,定是那黑熊妖翻墙进来,伤了马儿后又伤了我,接着原路翻墙出去,逃之夭夭。”
他带冉青云到后院看了一眼。
马厩里还残存着些没清洗干净的血迹,马匹稀少,伤了腿的马儿都活不长久,只剩下几匹头或身子贴着纱布的伤马。
沙地上的几个熊脚印被木栏杆围了起来,金小华解释道:“这是来调查情况的捕头围住的,说是之后要去请捉妖师来看一看。”
冉青云还是觉得不对劲:“难道你当时没听到黑熊妖的脚步声吗?”
黑熊妖体型大,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深夜里应该很明显才是。
金小华摇摇头:“或许是那黑熊妖有走路悄然无声的本事,也可能是我惊恐之下没有注意到它的脚步声。”
钱荷珊插嘴道:“哎呀,肯定是那黑熊妖干的坏事,除了黑熊妖还能有谁?”
她忿忿不平地说:“这只黑熊妖残暴至极,杀人如麻!去年,葛氏全家去北岩山踏青,就被黑熊妖袭击了。除了从安和几位小厮之外,葛家一家老小都惨遭毒手,从安也摔断了腿,到现在都只能坐着轮椅呢。”
她这么一说,冉青云倒是想起来了,他们初入天虞城时,来香梅茶楼闹事的那位胖官差就说过,去年城里的富商葛老爷带着三妻四妾五六儿女去野外踏青,皆被山上的黑熊妖袭击吞吃了,只有年纪最小的女儿幸存。
看来这位葛从安就是葛家的小女儿。
金小华也补充说:“除了在荒山杀了人,那黑熊也不是第一次跑到城里袭击人了。十来天之前,葛家宅子就大半夜里被黑熊妖入侵过一次,院子里的鸡鸭鹅全被杀了个干净,门窗都被利爪挠烂了,血腥味散了好几天才淡去。”
冉青云问:“那天晚上有人亲眼目睹黑熊作案吗?”
钱荷珊摇摇头:“我听从安说,小厮丫鬟们都住在偏房,当晚没听到声响。她又腿脚不便,无法查看,更何况,她一个人怎么敢冲出去与黑熊妖对抗,当然是躲在卧房里不敢出声。”
金小华接着说:“自从黑熊妖袭击了葛家,连着好几天,都有人亲眼见到黑熊在东门外的山坡上朝着这附近张望,大家都说黑熊妖肯定是在找机会再次下手。果不其然,三天前我家就遭了殃。”
这么说来,虽然那葛从安葛小姐没有亲眼见到黑熊妖作案,却亲耳听到了。
冉青云问:“请问葛府位于何处?我想去拜访拜访葛小姐,问一问当夜的情况。”
钱荷珊手指往南一指,说:“长风镖局南边那个院子就是了。”
冉青云疑惑道:“我刚刚才去敲过那户人家的门,听着不像有人的样子……难道是葛小姐今天不在家?”
钱荷珊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说:“自从去年葛家出了灭门惨案,安安原本定好的婚事也吹了,再加上她一双腿都废掉了,她就变得喜怒无常,一直闭门不出,除了自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外,把其他丫鬟小厮全都遣退了。哪怕有人上门,也装作府中无人。”
她又说:“我和金小华两人都是自小和安安一起长大,也就只有我俩,她还是愿意见上一面的。我总疑心那黑熊妖跑到城里,是为了对葛家最后的血脉赶尽杀绝。我劝了好几回,让安安来我家住,至少我家里小厮侍卫多,多少安全一些。”
冉青云问:“那能麻烦你们带我去见见她么?除了问话之外,我还想看看她家院子受袭后的情况。”
钱荷珊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虽说安安可能不太乐意见客,但是这毕竟是为了搜集线索。能早一日抓住那黑熊妖,我也早一日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