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祁温声提醒,“岸边有碎石,小心些,别崴着脚。”
“少虚情假意了,不是你拖着我跳下来的吗?如今又是装模作样给谁看?”
上了岸,姜玖抡起拳就要撒气,谢祁轻叹,握住她的力道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姜玖,你非要如此吗?”
他声音微沉,夹杂着几许不与她计较的大度,“说我轻薄于你?你要不要再仔细想想,究竟是谁轻薄了谁……”
突如其来的反转,是姜玖没料想到的,她先是惊诧,后仔细回想,慢慢将记忆捋顺。
似乎当时……好像……他的唇……是被她主动咬破的?
“想起来了吗?”
见她面露尴尬,谢祁微微扬眉,眼底的清冷都融化在笑意中。
冷风拂过面门,这个喷嚏,来得十分讨巧。
姜玖捂了捂鼻息,伺机松开五指。
双肩颤了颤,她抚了抚胳膊,借故转身,一边朝岸边树林处走,一边心虚着放柔了语气,“我先去寻枯枝生火。”
谢祁原本想帮她拭干净发丝上的冰碴,奈何被她躲了去,望着自己抬起的手臂顿在半空,他压下视线,唇角抿下,又微微展开:
“喂,心虚了?没关系的,不用你负责……”
“谢祁!”姜玖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此事以后莫要再提。”
谢祁淡淡笑了一下,“这次也不是我先提的。”
姜玖:“……”
二人一前一后,脚步深浅地在林中穿梭,终于在不远处瞧见一处洞穴。
生火,烧水,处理湿衣……
恰到好处的洞穴遮掩,量身定做的换洗衣物,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此处是谢祁事先布置好的。
姜玖盯着烧得噼啪的篝火,思绪慢慢回归:
“你的意思,此次刺杀是太子所为?”
谢祁点头,“是,你深得民心,又有谢家军在手,太子之后对你的刺杀只多不少。”
“他就算再蠢,也知道回程之路我有你相护,现在动手,他疯了还是你疯了?”姜玖面露不解。
谢祁虚虚握拳,置于唇畔轻咳一声,“他派的人是顾允之。你既擅揣度人心,便知,当今太子唯一承自陛下的,就只剩多疑的性子了。”
谢祁呼出的气息汇聚成薄雾,“顾允之能得手固然是好,但太子更明白,有我在,这一击,无非只能给你些警告罢了,所以他派顾允之来,真正的目的还是试探他的忠心。”
想到跳崖前顾允之的举动,姜玖不安地紧了紧双拳,“这小狼崽子,又给我惹事……”
看着她努力思索善后对策的模样,谢祁失笑,“别担心,我早猜到了他的反应,所以我便顺势而为了,顾允之杀了刺客,反倒能推波助澜。”
他话音一落,就听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姜玖本能收着劲,直到火把的光亮逸散在洞穴。
一声清润熟悉的声线响起,那是属于顾允之面对公主时独有的偏执与缱绻,“公主,您没事吧?”
姜玖狐疑地望了望谢祁,但见他微微点头,这才起身迎了出去:
“本宫无事。”
顾允之苍白到有些病态的面容在火光里忽明忽暗,他的情绪似乎经历过极大的波动。
“公主,谢将军的暗卫已经同臣说明了情况,那人已断气,您与谢将军掉崖的消息已经传至皇宫,接下来,太子会如何编排还尚未可知,您还需静观其变。”
公主从深闺走进朝堂,又在敌强我弱的境地强势拿到和谈书,这对于任何一个即将登基的帝王来说,都是莫大的威胁。
想到这里,姜玖轻嗤,“无非是利用舆论造造势罢了,只要本宫还活着,就能反客为主,对了,之前让暗影阁护小皇子安危,从今日起,不必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