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公主提前知晓了一切,她给母族谯郡桓氏去信,谯郡桓氏调集人力提前守在了魏梁交界处的江州郡,这才给了谢家军重回建康的底气。
只是如此一来,公主之前遭流民折辱一事,便成了她谋划打压温乔彧的一环,宠幸男人亦是她不得已而编造的谎言,她的名声再度恢复如初。
她又撑起了南梁的脸面,这一次,她的筹码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名誉!
但那又如何?
一向慧眼识英才的她,还不是用错了人?
暗影阁阁主顾允之弃暗投明,自作主张地掳走了温乔彧,并谎称他是奉了公主的命远离纷争……
想到这里,太子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自古以来,哪个儿郎不会为自己的前程铺路?公主再有谋略,那也只是个女人,女人能做什么?到头来,还不是要嫁人生子,囿于深闺?
带着暗影阁投奔未来的天子,方可平步青云,顾允之识时务!
收回视线,太子傲然开口:
“经此一战,父皇心力交瘁,已然病榻缠身,故,孤仍需替父皇监国南梁相关事宜,他交代了,公主命顾允之带走温乔彧,全然不顾天子安危以及魏梁交界郡战事,乃私心作祟,孤特奉父皇之命,没收暗影阁为朝廷所用。”
说罢,他将暗影阁令牌慎重交到顾允之手中,“顾爱卿,孤应父皇之谕,封你为南梁卫将军,正式掌管暗影阁,望你与谢将军一起,守护我南梁安危。”
顾允之接过,拱手一揖,“谢陛下抬爱,臣遵旨。”
姜玖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谢祁脸上。
见他瞳孔微缩,她单挑眉峰,笑意潜伏在眸底。
原本暗影阁见不得光,即便配合着谢家军出生入死,所有的功劳也会全数算在他谢祁头上。
如今不同了,他的权势被顾允之分去了一半,更何况,顾允之还出身谢家军,这种与昔日部下平起平坐的滋味,想必够他受的。
谢祁静默的面容没有掀起半分波澜,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果不其然,顾允之受封后,太子再度将主意打在了公主姜玖身上:
“江州郡的战事不容小觑,孤以为,用温乔彧做质子换北魏停战,此举可行,但必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孤思前想后,觉得让温乔彧以驸马之名养在公主府,再合适不过……”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当即慌了神:
“这如何使得?”
“公主忍辱负重,为了铲除细作,不惜拿自己的声望做赌注,如今终于洗尽污名,却还要与仇人成婚?”
“温乔彧不过是北魏的庶皇子,听闻他的母亲只是个卑贱的宫女,当初还因得罪了北魏皇帝而被贬出皇宫,此等身份,哪里配得上我南梁的姝裳公主!”
“姝裳公主乃天上皎月,岂容北魏逆子沾染?”
……
喧嚣声响彻金銮殿,姜玖这才发现,谢祁的唇角不知何时已经扬起弧度。
就……像极了在看一场他预料之中的好戏。
姜玖有些语噎,但眼下不是同他较劲的时候,因她望向太子身侧时,那个她亲手送出去的狼崽子,已然握紧双拳,双目赤红……
“本宫允了。”
满殿一寂。
“不过是成婚,本宫的婚事,哪有南梁的江山来得重要?”
她挺了挺背脊,直勾勾地盯着顾允之,仿佛要将他碎尸万段!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在悔恨自己的识人不清,但只有顾允之明白,她是告诫他忍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