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国公府,她总算是进来了。
既然进来了,在未查出当年她全家惨遭灭门的真相之前,她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又站了一会儿,眼看雪越下越大,杨柳搓了搓被冻得发红的双手,终于进了屋。
这间后房确如林嬷嬷所说,并不算大,不过屋内的陈设倒是一应俱全,虽然旧了些,不过倒是十分干净整洁,像是有人经常打扫。杨柳略微收拾了下,眼瞧着天色渐暗,便打算早些安寝了。
屋外静悄悄的,唯有雪花飘落的声音。杨柳怕雪飘进屋内,正要去关窗,就在这时,她听见了屋外的一阵声响。
像是木头般的重物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隐隐的又夹杂着人的喘息声,十分痛苦。
那声音离这间后房似乎十分接近。杨柳犹豫了一下,从带来的包裹里拿出一只匕首,又端起那柄烛台,随后走了出去。
雪天路滑,光线又暗,杨柳一边朝着声源处慢慢走去,一边握紧了手中的那把匕首。
终于靠近了声源处,杨柳端着烛台还未瞧仔细,便听闻一声怒喝:“走开!”
杨柳便停住了。
借着微弱的烛光,杨柳隐约看见了倒在雪地上的男人和他身旁的木制轮椅。
跌倒在地上的男人双手用力攀扶着轮椅,似乎想借着这个支撑让自己重新坐回去,然而许是地面太湿滑,男人挣扎了好久也未曾成功。
杨柳没有上前,她默默看着男人不断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直到最后精疲力尽地趴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半晌后,男人以手覆面,叹了口气。随着这声叹息,杨柳似是听到了几声极低的呜咽,很轻,很轻,像雪一样飘进人的心头。
她没有吭声,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又过了一会儿,男人抬头瞧见了杨柳,才意识到刚刚站在自己身旁的人竟一直没有离开。他又惊又恼,突然抓起地上的雪往杨柳身上丢:“你是何人?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你……啊……”
他话音未落,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过转瞬间他便重新回到了轮椅上。
“你……”男人惊魂不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眼前这个姑娘将他抱回了轮椅上,不由惊诧万分。
他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双腿,强装镇定道:“你究竟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
他抬头一看,哪里还有那个姑娘的影子?
“少爷!哎哟,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奴才一顿好找。”
一个小厮从远处急急忙忙跑来。
男人急忙掸落身上的雪水,又将外衫拢在腿上,咳嗽了两声:“出来散散心而已。”
“我的少爷哟,冰天雪地的,您看您的外衫都湿透了,若是冻着了可怎么好?还好奴才带了一件披风过来,您下次可千万不能一个人出门了,若是被夫人知道了,奴才们可又要挨板子了……”
男人想起刚刚的事,忍不住打断他,“来福,你刚刚有没有看见……”
来福给他系着披风,并没有听清他问了些什么,“少爷,你刚刚说什么?”
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出口,“没什么,回吧。别让母亲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