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道:“可我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况且庇佑冥界这种大事,实难落到我的头上。”
他想起当日蔺沧所提之事,她不知晓,六界如今并不见得安宁。眼下虽无风浪,但水面之下暗流涌动,不知日后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但时局变幻未定,他还是不同她说的好,免得她多心。
他只道:“世事多变,总会有那么一天。”
但无论时局如何动荡,务必先护自己平安。
这句话他未说出口,因为那枚九幽玉戒指已经稳稳地戴在了她的手上。
有他的庇护,她自然能够平安。
此后多日,日子又归于寻常。孟元日日去九华殿练剑,再去五蕴殿读书,然后回十善殿歇息。
这些时日来,许是因为她那日如此一番陈情,玄冥对她大有改观,故而态度柔和了不少。
又因着手上那枚戒指,孟元的态度亦软了下来。二人朝夕相处时也算是平和许多。
至于她半道捡来的那位便宜师父蔺沧,掐指一算,他教她的时日还没有玄冥的长。
不过蔺沧倒也没忘记她,常常修了书信过来,信中先是慰问一番她的近况,以及修炼到何种程度了,再洋洋洒洒同她讲了一堆天宫如何如何,并且保证日后带她去天宫好好玩上一玩。
起初她还觉得新鲜,不由得心潮澎湃,久而久之便习惯了蔺沧这些豪词,转而有点儿淡淡的忧伤。
这五万年里玄冥能允她离开玄阴宫上天宫,实在有些困难,这可谓是“难如登天”一词的字面意思。
她如今修炼得十分辛苦,本就偏瘦的身材,如今又消瘦了三分下去。从前双腮上有的一点点白里透红的婴儿肥如今也全无了。
她偶尔会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哀叹,如若每日都如此,待这五万年过去,她走出罗酆山的山门之时会不会已是一张纸片,一阵风吹来就把她吹走了。
阿盈也很忧心,除了日常服侍着之外,常常给她开小灶运来许多的糕饼吃食之类,满是担忧地吩咐她吃下去。
但她常常一天下来身体极累,回了十善殿里也顾不上吃什么,常常是洗漱完便倒头就睡了。
偶尔她会想一想一走了之回了彼岸花海算了,但是再想想又罢了。谁叫她要报他的恩呢。
她这一厢是憔悴得人比黄花瘦,而玄冥那一厢却是难得的觉得有人称了他的心。
孟元不愧是得了他的一滴血,在修炼这件事上还是承了他的几分天赋造诣。借着练剑之势修为进得极快,又承蒙他教得好,一切都进展得极为顺畅。
日子便是这样过着,直到有一年里恰逢地藏菩萨生辰的一小整年,冥界上下庆贺祷祝,玄冥方才放了她几日的假。
他从不在意节庆的事,无论是什么日子,放在他眼里都是小事。唯有这地藏菩萨的整年寿辰,是要他出面的。
他离了玄阴宫去往生海上的地清宫那儿参加法会,孟元才得以偷了闲。
这日里,她闲在三印殿和四谛殿中间的莲池边喂鱼。她正将鱼食如沙一般从掌心滑落到水里荡开的时候,偶然听到往来的宫人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似乎同玄冥有关。
玄冥近日为着寿辰的事,连带着道明均有些许忙碌。他们那儿一忙,这些做杂务的宫人倒都松弛了下来,玄阴宫不似往日那般肃穆沉静。
她伸着耳朵仔细听了一听,讶然听到“毕昭郡主将要入宫觐见”这样的话,心中霎时间浮出一些作怪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