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穷了!
“少装。”
男人直起身子,带动的气流旋起阵雪松的气息。清冷的木质香下,是难以包裹的刺鼻与辛辣。
亦如面前这个人。
看似衣冠楚楚,实则绝对是个硬茬。
鼻尖萦绕的气味宁姝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无比的熟悉——
三菱铅笔的笔芯味。
她抬眼,终于在男人讽刺的话语间弄清楚了事情的大概。
自己摊上事儿了。
对方是小镇画室的老师,这几天即将艺考的学生练习里出现大量代画作品,上至测验小考,下至课堂作业,行为之恶劣,男人不得不开始排查。
这一查就查到了宁姝头上。
宁姝这会反倒舒了口气。
看上去是场误会,只要把事情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于是她直接否认,声称自己从业一年来一直堂堂正正做生意,坑学生钱这缺德事儿她干不出来。
甚至还列举出不少自己在云镇家不喻户不晓的好人好事,例如替隔壁摊买叫花鸡的王奶奶捉鸡。
这位身上被三菱铅笔腌入味的画室老师没有回答,只是扶了扶镜框,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位街头艺术家小姐表演。
然后顺手递上一沓画。
末了,还颇为优雅地弹弹指间留下的的几丝碳粉灰。
艺术家小姐的话语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死一般的沉默。
原因无他,因为这一沓画全是宁姝笔下的产物。
她画风独特,几乎是个人都能看出男人手上的速写和画摊上的作品同根同源,来自同一个叫宁姝的妈。
但问题就在于,宁姝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卖出去的。
游客购买她的画通常是为了当纪念品,因此水彩和丙烯绘制的风景画最受欢迎,很少有人会购买速写,她平常也是出于美术生的习惯会随手练几张,鬼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男人画室!
宁姝张了张嘴,试图解释,但男人就像吞了秤砣,铁了心吃定她是个无良奸商,专门为画室小孩儿提供代画作业的灰色业务。
想到这,宁姝疲惫地揉揉眉心,保持最后几分理智,挑出两幅场景速写,深呼吸:
“再说一次,我只认这两张,其余的怎么到你手上的我也不知道。”
她挑的这两张是一周前俩姑娘买其他画送的赠品,当时其中一姑娘挑了张水彩,无意间瞥到宁姝手上的画,似乎觉得喜欢,就一并问了价钱。
宁姝觉得反正随手练习的产物,干脆就免费让姑娘们拿走了,不曾想后续会出现这档子事儿。
“对,这画是凭空跑到我学生手上去的。”似乎觉得她的话过分扯淡,男人语气里有了明显不耐:“你最好想好了再说。”
“……”
许是两人对峙的氛围太过压抑,不少想要来问画的客人望而却步,就更别说开张了。
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要怎么样才能让对方相信她是真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