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镇安为了救下妻女的性命,出卖了白天宇,出卖了兄弟情义,固然是不应该的。可在生死面前,先讲亲情再讲友情,也是人之常情,虽说不上做对了,但也说不上绝对有错。
再说了,老虎再恶毒,再饿的厉害,都未想过要吃下自己的孩子来充饥。连兄弟情义都想讲的宁镇安,应该是个正常人来着,难道会连老虎都不如?岂敢为了成全兄弟之谊,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孩子死于非命而不设法相救?他大哥白天宇的命是命,那他妻子、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何况当年整个江湖都在追杀白天宇,白天宇能不能逃出生天还未可知,宁镇安又岂敢不顾眼前而痴迷于远处的虚幻。
龙阜安自问若跟宁镇安易地而处,绝有可能会那么做,甚有可能比宁镇安还要理直气壮些。于是将先前对宁镇安的鄙视收了起来,重新好好打量了宁镇安一眼,说道:“宁镇安,听人说起,白天宇还活着,你就不怕他来向你寻仇吗?”
宁镇安笑答道:“龙大侠,我救下了妻子,可身为人夫;救下了女儿,可身为人父。被逼无奈之下出卖了他白天宇的行踪,愧对了兄弟情义。他来寻仇,天经地义,有何惧之。”
龙阜安冷笑道:“宁镇安,孟夫子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你屈服于屠龙会的淫威,出卖自己的结义大哥,非大丈夫行径。你非大丈夫也!”
宁镇安答道:“龙大侠,有条件做大丈夫,不做那大丈夫,可耻。无条件做大丈夫,硬要做那大丈夫,有时也不一定是件很光荣的事,这个大丈夫不做也行。虽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可人生在世,生命可贵,好死不如赖活着。”
龙阜安仰天长啸一声过后,说道:“宁镇安,你那摧心掌应该小有所成了。今日你若能赢了我,我便就听了你的,从此时起,弃恶从善,跟江湖正义之士一起,为剿灭屠龙会出一份力,以赎过往罪业。”
宁镇安一个抱拳,道:“请!”手掌一分,慢慢将真气蓄聚于掌心。
龙阜安一个拱手抱拳过后,双掌展开,将全身修为凝聚于掌心,一个箭步借势蓄力向前跃出,身子化成一支离弦之箭朝宁镇安射来,好像要以一招比划定输赢。
宁镇安左脚前跨,身子往前一个箭步,双掌拍出,接住龙阜安攻来的两掌。
众人只见宁镇安双掌微微往前一送,身子随着脚掌摩擦地面后退一尺有余,龙阜安则腾空几个跟斗后翻,轻轻落下地来。
宁镇安站直身子,拱手抱拳道:“承让,龙大侠。”该是赢了。
“诸位,就此别过。”龙阜安朝屠龙会教众一个拱手礼行过,转身朝宁镇安那儿走去。
“龙阜安,你一走了之,世间岂有这等便宜之事。”一个声音从人群后边喊来。
龙阜安转身一看,只见三十来套黑色衣服影压压而来,领头之人身材瘦小,像极了地狱鬼魂。
明智上人见那黑衣人很不顺眼,等他走上前来,怒眼以对,道:“想你已不是东西,速速滚到幽冥地界去,别在人间碍人眼球。”
那领头的黑衣人冷笑道:“李亦儒,你也不拿镜子去照照,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明智上人笑道:“那依你看,我像个什么东西?”
黑衣人冷笑道:“蜈蚣多足,行不及蛇。雄鸡有翼,飞不过鸦。”
明智上人说道:“一生皆由命,半点不由人。”
黑衣人冷言道:“知道就好。”
明智上人厉声说道:“就你这等蠢材能知道什么!马有千里之驰,非人不能自往。胸怀日月之志,激浪可与天齐。事在人为,人定胜天,岂不知乎!”
黑衣人冷笑道:“可惜了,可惜!文章盖世,孔子厄于陈邦;武略超群,太公钓于渭水。”
明智上人大声回道:“天得时,日月生辉;地得时,草木繁茂;水得时,风平浪静;人得时,利运恒通。晏子南橘北枳,加封齐国宰相;孔明答对隆中,拜为蜀汉军师。”见那黑衣人嘴前黑布微动,怒喝道:“蠢货,还不住嘴,要蛊惑人心到何时。”一掌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