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受了不知多少道万劫雷火,我身上白衣几乎被血浸透,随着我爬行的动作,石板地上血痕迤逦拉长,一直延伸到玉台。我拽住沧濯衣角,让自己能够勉强支起身子靠在他肩头喘息,这样简单的动作,已经耗费了我全部体力。最后的那道天雷,劈在我心口,蜿蜒流淌的鲜血淋漓在沧濯手背上,他却半点反应也没有,只间或冷漠瞥视我,仿佛在怜悯我的惨状。没有感情的天神少昊不会懂,我现在其实一点也不痛苦。再过一会儿,剩余的少昊神息便会和沧濯的身体彻底融合,我的沧濯,他将会是人间的最后一位神。“咳咳,沧濯,我说过的被毒死太丢神了我死的时候,要山川为我崩裂,要河海为我哭号如今这个死法,很是符合我的设想逆天而行,足够霸气狂妄”我在他俊朗脸颊上蹭了蹭,就像曾经做了无数次的那样,矫揉做作的撒娇。眼前模糊一片,我丢脸的大哭出来,哭得喘不上来气,抽噎着说话:“可是我好想再看你一眼,那个讨厌的少昊,怎么还没消失啊红眼睛丑死了,我想看你灿若星辰的墨色瞳孔”腕上金铃仍旧清脆“叮铃”响着,唤醒我晕乎乎的神志。呼吸愈发困难之际,额头有液体滴下,滚烫落在我眉间,我心头一喜,手指凭感觉摸索上他的薄唇,微微仰头吻去他唇边泪珠。“沧濯,别太难过我只是和师父一样……化成天上的传说永远陪在你身边……”我仿佛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抱得很紧,像是要把我融入血脉,让我贪恋不已,很想睁开眼看看却终究只听见金铃玉碎的声音。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作者有话要说:我实在忍不住吐槽一下这章是怎么写出来的。楼上装修电钻震的我想吐,我一只耳朵塞着耳塞,一只耳朵塞着耳机听歌找灵感。不这样一点音乐声都听不见。写文已经如此艰难了,还要给我增加难度,我恨电钻!虐是为了更好的甜对不对?迷糊中,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风一吹,便飘摇来去,不知今夕何夕。累了这么久,难得有机会如此舒服地睡上一觉,我打了个哈欠,翻过身子把脸埋在柔软枕头里。“咚”沉沉一声闷响。“啊——”睡意顿消,我疼得飞出泪花,捂着鼻梁从床上坐起,瞪大眼睛呆呆望着床头硬邦邦的白玉枕。无论在不周山、昆仑还是青丘,我从来不用玉枕的我低下头瞅了一眼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水碧鲛绡,小心翼翼撩开床前层层纱帐,入眼是珠宫贝阙,云雾影影绰绰,朦胧缭绕。陌生,完全陌生的环境。“又没死成?”我自言自语嘟囔。“你听起来好似很遗憾。”这个温和平静的声音!我提起裙摆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踱至殿门前,从帷幕后探出脑袋看着眼前白衣胜雪、仙姿逸秀的清雅男子,他乌色云发倾泻直下,以一枚玉簪束起,芝兰玉树,神情间蕴有超然物外的淡漠。“姬衡?”我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确认不是自己被万劫雷火劈出了幻觉。“好久不见了,阿妧。”姬衡微微颔首,面上不复云淡风轻,唇边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你不是早就……等等,我该不会是在!”我猜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呆得堪比石头,才惹得姬衡憋不住笑出声:“这里正是九重天宫。”我绕过他快步跃过门槛,仰头朝殿门上方望去,高挂的金漆门匾上翩若惊鸿刻着“洛水殿”三个烫金字。当真是……上天了?我好不容易缓过神,却见姬衡径自走到院中石桌坐下,我压下心头诸多疑惑,甩开手臂坐在他身旁,斜视他慢条斯理地举起鸾花青瓷酒壶,斟满瓷杯推至我面前。姬衡略一敬杯,仰头饮尽:“我近日新酿的桑落酒,尝一尝?”我支颐懒散转了转酒杯,小酌一口:“木奴向熟悬金实,桑落新开泻玉缸。看样子,你在九重天上的日子很是悠闲呐。”姬衡笑了笑:“的确比上古时要闲散许多。”我冷哼一声,随意掷出酒杯,耳边响起青瓷与大理石碰撞的碎裂声:“闲散惯了,便一早忘记人界还有个神女阿妧是不是?”“阿妧,”姬衡顿了顿,认真道,“你我青梅竹马,虽因部族不同有所分歧,但我一直将你当作亲妹妹,又怎么会忘记你呢?”“三万年刑期满,我在不周山可没等到神仙来接我。”我气上心头,挥袖扬起法术,院中高大紫藤花树被疾风刮落片片披垂紫色花瓣,似云锦可裁,似瀑布可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