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一片狼藉,郑诚桥将典夔和商庆带去了旁边的侧厅,他坐在主座,对郑开封喝道:“封儿,你跪下!”
郑开封不情不愿的跪在他身前,低着头,眼中满是委屈。
“封儿,可还记得为父对你说的,兄友弟恭,团结一致,是郑家立足于世的根本,你要跟你大哥好好学学。”郑诚桥上演了一场育儿表演。
郑开封脸上不忿,挺直了脖颈,问道:“父亲,庶出就真的要低人一等吗?”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顶撞疼爱自己的父亲。
郑诚桥抬起手掌,最终还是没有落下,眼中带有愧疚,深深地叹息一声,“封儿,起来吧,是为父亏欠你太多。”
坐在一旁的典夔看得意犹未尽,这等瓜,他很喜欢。
不一会,郑府的丫鬟捧上了茶。
“典都尉,下官治家不严,让你见笑了。”郑诚桥自称下官,主动放低了姿态。
从官职上来说,郑诚桥位居兵部右侍郎,从三品。而典夔虽是圣人近卫首领,但只是从四品。不过若论起权力来,典夔隐隐压他一筹。
“郑侍郎,给你介绍一下,他叫商庆,是本次案件的负责人,俺典夔是个粗人,就直说了,我们此次是为了昨夜逃逸的贼女而来,”典夔见吃瓜不成,直接进入主题。
郑诚桥闻言惊诧,不由得打量着商庆两眼。商姓,在玉京城极其稀少,眼前的少年与当年那位确实是有几分相似。
郑诚桥作为兵部右侍郎,已是大乾最上层那一撮拥有实权的官员,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内幕,比如说五年前商道中事件。
商庆不认得这位兵部右侍郎,却见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意味。商庆十五岁加入捉妖司,当年外出执行过两次任务,次年便发生了那场惊变,从此在家闭门不出,就连司里每月发放俸禄,他都没怎么去领过。他对玉京城的官员还真不认识几位。
“典都尉,昨夜金吾卫的蔡将军已经进坊里搜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贼女的踪迹。”郑诚桥开始发难,他蚕眉微微竖立,说道:
“下官昨夜在城墙上见过都尉大人的神威,今日都尉大人登门造访,莫不是认为贼女藏身在郑府?”
“郑侍郎,贼女有没有藏身在郑府俺不知道,但昨夜她确实是在平安坊内消失的,而且还是在你郑家的渡口上的岸。”典夔只是淡淡地说道,言语中似乎有一种敲打的味道。
昨夜金吾卫追踪至平安坊,在郑家的渡口发现了一只被遗弃的小船。蔡将军进郑府询问,没有收获,后来他又去了另外五家府上,全都很笃定地说没看见,无一例外。
金吾卫不可能大张旗鼓地闯进六家府内搜查,若不是案件涉及到圣人,恐怕就连金吾卫的蔡将军都不能轻易进府。
郑诚桥无视典夔的敲打,说道:“昨夜下官一回家,便立即召集阖府上下,并告诉他们,若是有人能提供贼女的线索,下官便奖励他百两银子。然而至今都没人上报一丝信息。至于贼女为何要在郑家的渡口上岸,这个就只能等都尉大人将她捉拿归案,还我郑府清白了。”
郑诚桥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典夔。
典夔向商庆投去求助的眼神,商庆略微思索,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郑侍郎,你昨夜是几时从承天门出发?又是几时回到府上的呢?”
“亥初两刻离开城楼,亥正一刻回府。”这位兵部右侍郎脱口而出。
按照祭月大典的正常流程来看,戌初三刻放灯“飞龙在天”,寓意龙跃寰宇;戌正举行祭月大典,祭告月神,为民祈福。
昨夜的战斗约莫是戌正三刻左右结束,郑诚桥耗时三刻钟,从承天门回到太平坊,也能说得过去。
按理说,他昨夜应该留在兵部衙门的,又为何会提前回家呢?而且还把时间记得如此清楚!
商庆暂时放下心中的疑问,再次开口说道:“我和典都尉刚才从葫芦庙顺渠而下,用时两刻钟。顾白门应该是安排得有人提前接应,乘船的速度比商庆那块木门也会快些,不过最少也不会低于一刻钟。也就是说,她在平安坊上岸的时间大概在亥初一刻左右。”
郑诚桥点点头。
商庆继续说道:“金吾卫是在子初才进入太平坊,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足够顾白门藏匿好。”
商庆站起身来,朝郑诚桥郑重抱拳道:“郑大人,听闻在太平坊内,只要崔、卢、郑、李、王、谢想要寻人,就没有办不到的。我们此次前来,正是希望能得到郑侍郎的帮助。”
郑诚桥抬了一下眼皮,问道:“你为何如此笃定本官就一定要帮你呢?”
如今的六姓中,在大乾朝堂之上,就数郑诚桥的官阶最高,实权最大。
商庆和典夔商议一番后,决定先从郑家下手,这或许也是枢密院秦柱国派郑开封来协助他们的深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