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不是什么小区,但胜在地段很好,离父母上班的地方很近,周边十分钟车程内有公园有商场有菜市场有医院,也有姜晚宁一路读过来的幼儿园、小学、初中,因而他们家虽然有不少积蓄,但一直没有搬。
车开到楼下,姜爸将姜晚宁和姜妈放下,自己一个人开车买菜去了。
他们住的是顶层复式,可惜还是楼梯房,没轮到加装电梯,于是只能勤勤恳恳地爬楼梯到九楼。
这么热的天儿爬楼,是免不了出一身汗的。姜晚宁很想来一瓶冰饮解暑,但想起在家是不允许的,他不免有几分情绪低落。
母子俩进门前,邻居家的门开了,付闻祁的妈妈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同样皮肤白皙的女人,但是身体特别瘦,眼下带着浅浅的黑眼圈,姜晚宁总是担心她会不会生病,但小时候听付闻祁说过,他妈妈是因为患有神经衰弱才这样的。
两家人打了照面,姜晚宁听见自己妈妈抢先开了口:“阿兰,出去买菜吗?”
姜晚宁顿感不妙,他清楚自己妈妈爱炫耀的脾性,只能笑里略带抱歉地打招呼:“阿姨好。”
果然,他就听见他妈说:“我们刚去接儿子了。高三开学第一周,别人都留在学校学习,就这家伙一放假,跟野狗放了闸似的往家跑,都不知道到底有没花心思学习…你儿子呢?”
“还没回,在路上了。”付妈也露出笑容,而且像往常那样开启了表面闲谈实则互怼模式:“他说现在自己是大孩子了,不要爸爸妈妈整天接来接去的,要自己骑车回。我儿子不像宁宁这么贴心,想让当妈的操操心都不行。”
姜晚宁在心里大叫:明明平时主动收拾打扫的都是他!有时候还是他做饭他熬汤啊!
付妈笑了一声,但这声竟然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随后她说:“我老公工作是太忙了,光赚钱多有什么用,自然没有x局和x站这么舒服了。”
“前两年我先生有机会调到那什么局去当副局长,工资是高很多,但是我们一合计太累了,多给点时间两夫妻过日子、陪陪孩子更好,所以就安于现状了。”姜妈叹了口气。
“是啊,你们这样多好。”付妈说着,下眼眶竟然有点儿红了。
姜晚宁禁不住开始胃疼,他很不喜欢大人们这样说话,两家人从来不吵架,逢年过节还会送礼物,但每次关上门都要面红耳赤一番。
就在他倍感尴尬的时刻,他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他认出那个脚步声是付闻祁的。
姜晚宁稍微觉得不那么难受了,情不自禁将目光投向付闻祁。
付闻祁一看就知道两家在互相阴阳怪气,因为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
“妈,我饿。”付闻祁开口喊了声。
付妈愣了愣,停了嘴看向他。
姜晚宁于是对自己还想说两句过嘴瘾的妈说:“妈,我也饿。”
于是两边人只能互相露出个礼貌而不失刻薄的笑,各自带着自己的儿子进屋了。
距离相当近,准确来说,他们目前是一个额头相抵的姿势。
两人眨眼时,纤长细密的眼睫甚至会碰在一起,温暖的呼吸也会落在对方脸上。
付闻祁的轻柔一些,姜晚宁的呼吸则是热而沉的,甚至有些急促。
姜晚宁知道自己病了,疲惫地垂下眼睫,任由对方贴着自己,感受了好几秒,然后得出了结论。
“你在发烧。”付闻祁说。
他眉心拧起,神情看上去有难掩的紧张:“我去喊医生。”
说罢他就从床上起身,姜晚宁慌里慌张拉住他手腕,声音都有些沙哑。
第85章第85章
85
在私人医生赶来之前,付闻祁替姜晚宁量了体温。
果然已经烧到38。8℃了,姜晚宁就像个滚烫的小火炉,仿佛连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上一次烧这么高,还是在去年春天流感盛行的时候。
姜晚宁身体强壮,是公司里最后一波倒下的,硬是熬到了周五傍晚才开始高烧。
身为护士的孩子,他很清楚该吃什么药、该如何物理退烧,于是拖着病恹恹的身子回出租屋去,沉着冷静地烧热水,拆开退烧药的包装。
结果姜晚宁病起来一塌糊涂,窝在单人床上,像一具被焚烧的尸体那样,抱着他推的大头抱枕,躺了整整两天,全靠吃点外卖维持生命体征。
虽然病得半死不活,但奇迹的是,周一那天清晨,姜晚宁满血复活了。
姜晚宁没花太多时间,就找到了付闻祁所在的那栋楼——那是实验楼A座,只要通过图片里栏杆的形状以及月亮的方位就能判断出来。
一般来说,为了确保安全,通往天台的楼梯通道是会被锁上的,但实验楼A座的铁门坏了,用力撞一下就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