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雪了。
恍惚间,苏观才有这样的意识。
很轻很薄的雪花缓缓降下,紧接着变得更多。
但雪一直都吓得不大,是细雪。
鼻尖那股翻涌的味道更加强烈了。
清冽的甜香,从苏观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觉得顾奕西身上的味道就像这样,是细雪中甜香。
她看呆了,伸出手,将顾奕西耳边的碎雪掸去。
顾奕西似乎还沉浸在刚刚愉快的交谈中,还没从前仰后合的笑中恢复过来,看到苏观一脸认真地伸手过来时,她还皱着眉头,嘴巴里嘟囔着:“怎么啊?我还是孕妇,哪有你这样虐待孕……”
虐待孕妇,说不过就动手的?这才结婚,这才哪到哪?
不过顾奕西并没有来得及把这段话全部说完,她只是看到,苏观认真地掸去了她耳边飘落的细雪。
“喏,我可不敢动手。”苏观耸耸肩,伸出手,把雪花递给顾奕西看,“看哇,证据还在这里呢。”
顾奕西愣了愣,目光落到那隐隐有融化之势的雪片上,说:“噢……”
人证物证俱在,顾奕西的确不好说什么。
“证据马上就要化了。”顾奕西逗她:“证据没了,你怎么办?”
苏观一怔,等她低头去看时,手指染上更多潮润,顾奕西说得不错,确实要化了。
化了,然后呢?
江北不会下很大的雪,等到春暖花开雪融这种事情,不会存在。
甚至也不需要等到天明日出。
因为今天晚上就是一场细雪,苏观这么想。
还不用怕日出雪才融化,它现在就会化掉。
再抬头时,苏观突然觉得顾奕西的面容,在灯下有几分模糊。
她依然直直地站立着,雪色潋得她更加冰肌玉骨,身后是一条不见尽头、只余暗光的长街。
苏观莫名想起了顾奕西那天对她说过的话。
“啊,是,融化了。”苏观喃喃。
“融化什么呢,”顾奕西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拍拍苏观的肩膀,“这雪还会下呢,明年还会下呢,江北虽然虽然不会下很大的雪,但还是会下的。”
“要是你觉得江北的雪景没有看头,那我们就去
别的地方,年年都有雪,年年都看,年年都不融化。”
这样的话当然不是没有来头的瞎说。
苏观心中淌过一脉暖流,她“嗯”了声,“好。”
顾奕西一直仔细端详着苏观的表情,似乎非要确定她没事才接着说。
不过这次她说得更加直白,动作也是,直接拉着苏观的手,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抚摸:“喏,你可是孩子的另外一个妈,要是你不在了,我就……”
“你就什么?”
顾奕西显然没想到苏观会挑她这句话回答,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怎么回应,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出来一句话:“我就不会放过你咯。”
“好好好,不会放过我,”苏观求饶,“那总要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什么机会?”顾奕西狐疑地看她一眼。
苏观倒也是生得秀气,路灯晃着,街面又挂着喜气洋洋的东西,映得她眼里红的白的一片,又流淌着真情。
苏观想了想,说:“你等着。”
“这回该你报复我了?”
“那倒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