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小姐的扫把星名头就这样传开了。每个认识她的人都不由自主开始远离她。那些亲戚也不敢再收留她,他们合计着要把她往更远的地方送,但每送去一段时间,都会被退回来,大家躲避她如同躲避蛇蝎病毒,避之不及。
花梨小姐就在跟不同亲戚的周旋和社会救助中逐渐长大了,但长大后这种情况也没有好转。她像一个霉运发射器,持续不断的给身边每一个人带来困扰。
为此,她不得不换了很多次工作,搬了很多次家。但她的名声还是越传越广,后来甚至闹到无法出门的程度。
她不出门,不社交,不工作。只靠领一点微薄社会救济金活着,生病了也不敢去医院。后来在一个寂静的午后,她被邻居发现死在了家里,去世时只有20岁,她短暂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降谷零进入副本时,接收到花梨□□后,系统给出的任务是——改变花梨小姐倒霉的命运,帮助她走向新的人生。
降谷零看完任务要求,思索了一会,觉得这个副本的任务并不算难完成,相比起前面的惊心动魄,这个电影的任务堪称温和了。一个善良无害却命途多舛的可怜小姐,只要抓住她人生中几个重要的时间节点,帮助她改变命运并不难。
但很快,他就被打脸了。
副本的时间节点发生在花梨小姐死亡的一年以前,这个时候她已经开始深居简出,尽量避免与外人接触了。降谷零先是以偶遇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再一点一点在她的生活中留下自己的印记。
与人打交道是他的长处,尤其是年轻女性,他在做安室透时,就很擅长取得大家的好感,花梨小姐是第一个让他觉得有些棘手的人。
他埋伏在她去超市的必经之路上,装作偶遇跟她打招呼,结果惨遭无视。
她拎着巨大无比的购物袋从超市出来,他凑上前去要帮她提,被她轻轻巧巧避开。
他搬到她家附近居住,成为她的邻居,提着礼物敲门拜访,她连门都不开。隔着一道门说:“谢谢,您放在门口就好了。”
降谷零:“……”
好像被当成送外卖的一样。
他在她身边努力了一个月,最终一无所获。
不管他做什么,怎样想方设法想挤入到她的生活中,她都有本事避开。降谷零觉得自己好像被她无视了,甚至可能她都不记得自己是谁。整个接近计划连第一步的熟识都做不到,更别提后续进展了。
他人生中第一次觉得无比挫败,也是第一次认识到,想要接近一个心防很重的女生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
但他的人生里就没有放弃这两个字,尤其是此次挑战的成功与否还关乎到他的愿望。
说起来,这也是个奇遇。
降谷零把自己的人生分成三段。
第一段是在遇见宫野艾莲娜之前。他因为异于常人的长相和发色受到同龄人的排挤,被女医生的话点醒后,他从此再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第二段是在认识景光以后一直到警校毕业之前。他把这段时期定义为一个“得到”的时期。他有了想从事一生的事业和信仰,有了至交好友,学会了很多技能,对未来充满希望,这是他最幸福的一段时期。
第三段就是在警校毕业之后。如果说上一段是一个“得到”的时期,那这一段就是一个逐渐“失去”的过程。他从上一段人生中得到的一切,一点点被收回。
他的朋友一个个离开人世,他逐渐失去正常的生活节奏,以不同面目游走在黑夜与白昼之间。他是正义的公安警察,是黑衣组织的精英波本,也是阳光温柔的咖啡店店员安室透,偶尔也兼职侦探。
换过多少面目,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他失去的越来越多,拥有的却越来越少。就算是信念坚定的降谷零,也偶尔会有那么一刻恍惚的时候,等组织覆灭以后,他就能回到正常的生活吗?
答案是否定的,有些失去的东西,永远不会再回来。
他向神明许愿——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请把他失去的还给他吧,他的朋友,他的生活,还有他自己。
世界上有神明吗?他觉得没有,许愿是一时兴起,从来都没有期待过被回复。
但忽然有一天,他脑海里莫名出现一道声音,神明回应了他。向他许诺,只要他完成它给的挑战,它便会实现他的愿望。
他同意了,于是他来到这里,成为一名挑战者。
他已经走到最后一关了,他无论如何都要成功。
降谷零狠下心。第二天是花梨小姐要出门采购的日子,她的生活一直很有规律,降谷零守候在她出门的必经之路上,躲在一个路口的拐角处,在她即将转弯时加速跑上前去,跟她撞了个满怀。
他“哎呦”一声跌倒在地,捂着胳膊痛得直叫。
花梨小姐吓了一跳,但她并没有摔倒,只是后退了几步就定住脚步。
“你……没事吧?”花梨小姐皱着眉问他。
她记得这个奇怪的男人,总是莫名其妙过来跟她搭讪,兴许是刚刚搬到这边来,还没有听说过她扫把星的大名,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接近她。
降谷零半支起身子,微微蹙着眉看着她:“好像骨折了,特别痛。”
“骨折了?”花梨小姐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怎么会骨折呢?不是只是轻轻撞了一下吗?”
她知道自己霉运的威力非常强大,要说撞一下就骨折……倒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