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好的筹码握在手里,刘彻自然要让它发挥最大的作用,为大汉争取最大的利益。
使团处置交待下去,行刺一事就基本告一段落。
被软禁在万国会馆的诸国使团也全被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这才再度打开万国会馆的大门,恢复自由。
经过这么一闹,众人也没了再逗留长安的兴致,陆续启程回国,不过在回国前都适当表达了态度,并购买了一大批物资,确定了初步商贸的决议。
总得来说,这一趟十三国使团来朝,大汉是获利的,且获利不小。
使团全部离开之时,已至五月,众人将视线再度放回自家朝堂,敏锐地发现,有些东西不太一样了。譬如刘彻对待刘闳的态度。
从前刘彻待刘闳也不错,但仅仅限于不错。而今刘闳因救驾重伤,刘彻几乎天天要去兰林殿看看他,陪他说说话,各类珍稀赏赐更是三不五时往兰林殿送。
刘闳也十分机灵,借此机会向刘彻求了块令牌,获得了可自由出入宫廷的准许。
帝王的态度决定大家的态度。
刘闳水涨船高,连带着出现的不只是后宫众人对他更为恭敬,就连皇亲与朝堂也都高看他几分,以探望伤势病情名义前往寒暄送礼之人络绎不绝。
东宫。
刘据半倚在躺椅上优哉游哉啃桃子,啃一颗,将桃核投篮一般投向不远处的垃圾桶,命中,再挑一个继续啃。
卫不疑看了他两眼,忍不住道:“如今宫里宫外人人都说,陛下待二皇子尤为不同,都快赶上太子了,你倒是一点都不急。”
“快赶上我,也就是仍旧在我之下,有什么好急的。”
卫不疑无语,如今确实仍在刘据之下,焉知以后呢?总不能养虎为患,眼睁睁看他坐大吧。
刘据勾唇,没有回答卫不疑,反而看向霍光:“赵钩弋那边有动静了吗?”
霍光点头:“有。赵钩弋已经与赵繁偶遇,赵繁知道她是二殿下的人,对她颇为礼遇。二殿下听闻两人交往之事,干脆顺水推舟。昨日赵钩弋已入质子府,成为赵繁的妾室。”
卫不疑神色微讶。听这意思,此事是刘据背后推动的,只怕最初两人的“偶遇”也是刘据刻意安排。
对此刘据并不避讳,直接挑明:“确实是我。赵钩弋是个有‘上进心’的人。但女子韶华短暂。她跟着刘闳虽没什么不好,但终归只是奴婢。这不是她想要的。
“等刘闳长大,她早已过了少女年华,到时能否获得刘闳怜惜,谁说得准呢。我不过让我们潜入庄子的人跟她说了几句话。
“她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就此蹉跎岂不可惜。若能有个好人选,既能帮到自家主子,又能为自己求个身份,要层保障,为什么不呢?”
卫不疑立时了然:“二殿下想与赵繁结盟,彼此必然要互通消息,可他又不能亲自出面,与赵繁来往过于频繁,自然需要寻求别的方式。
“让心腹私底下连通是可以,但若被人发现不免心生怀疑。赵钩弋是他的人,有救命之恩在,若成为赵繁的侍妾,借恩情名义两边来往,也属应当应分。
“有时候将事情从暗转明,堂堂正正,反而更为便利,也更不会引人怀疑。若是鬼鬼祟祟,不论鬼祟目的为何,鬼祟本身就会引来诸多猜测。
“所以赵钩弋之举正中二殿下的下怀,甚至远超他的预料。他不但有了连通牵线的渠道,还能借机名正言顺将人安插在赵繁身边,帮他盯着赵繁,所以殿下只需给个引子,剩下的事,赵钩弋会自己去努力,而二殿下也乐得成全。”
霍光莞尔:“二殿下说他无意中救了赵钩弋,赵钩弋在他庄子上呆了这么久也算有缘,让江齐认赵钩弋为义妹,刻意抬高赵钩弋的身份,又送了许多嫁妆,还为其添了两个婢女伺候。”
卫不疑心道:果然。
刘据轻嗤:“他倒是挺会做人。”
卫不疑忽然抬眸:“有一点我仍旧不解,殿下为何要推波助澜,促使二殿下与赵繁结盟?”
“当然是因为我有我的理由。”刘据神色闪烁,没有详细说明,而是再度看向霍光,问道,“二弟那边还有别的消息吗?我听说江齐告假了?”
“是。江齐告假,说是要回乡处理亲人亡故后家中产业并族里诸多琐事。这名头没什么不对,但他告假前两日曾去过兰林殿,告假后又去了兰林殿。我派人跟着他,发现他确实出了长安,却并非往赵地去,走的是南下方向。”
江齐祖籍赵地,赵地在长安以东,应该往东走,不需要南下。
刘据眉宇蹙起:“也就是说,他告假是二弟授意,回乡也不过是个由头。二弟让他南下做什么?”
霍光微微摇头,这点无人得知。
刘据神色严肃:“让人继续跟着,小心些,别跟丢了。”
话毕,刘据突然一顿,他想到一事。
南下……淮南也在南,莫非……
刘据眸中光亮一闪而过,转瞬又压了下去。若真是这样,那么……
他突然有种预感,江齐或许会给他一个大惊喜。
刘据看着前方喃喃道:“燕绥差不多快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