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心情看起来怎样?”刚从宫外溜回来的周锦钰眨巴眨巴眼问道。
“这……奴婢不敢窥探龙颜。”
周锦钰:“……”
他揉了揉额头,对旁边儿周佐和高敬道:“好像有点儿不太妙,我爹八成是知道我又偷摸出宫了。”
周佐给他出主意,道:“殿下不妨先认错,再说好话,把陛下哄得气消了,您再哭诉自己被圈在宫中的烦闷和痛苦,想必陛下会理解的。”
周锦钰挑眉看他,“你以为我爹是那么好唬弄?记住,没有下一次,我们父子之间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插嘴,我爹就是打死我,也是我乐意,用不着你替我抱不平!”
说完,周锦钰就冷着小脸儿甩袖离去。
所谓皇权之下无父子,无非是以皇子为代表的利益集团同皇帝所在的利益集团发生了冲突,周锦钰绝不会养什么幕僚党羽,更不会允许自己的手下成为什么所谓的太子党,也绝不可能让自己的手下给自己出主意对付自己爹。
看着太子生气远去的背影,高敬冷笑着看向周佐,“左卫率只效忠太子殿下而不效忠陛下呢。”
周佐默了片刻,淡声道:“是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提醒你一下,别太自以为是,你懂的,太子都懂;你不懂的,太子亦懂;你有意无意在分立太子与陛下,别以为太子看不出来,殿下只不过装傻而已。”
周佐握住佩剑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高敬又道:“没有看出自你摘下面具之后,殿下对你多有包容么,高某劝你好自为之,倘若继续执迷不悟,我会亲手宰了你。”
十七岁的高敬,阴柔的目光中淬了毒般,泛着与年龄不符寒光,周佐看了他一眼,暗暗佩服周二郎还真是会挑选人才。
高敬别的本事或许比不上周佐,但总能洞察到别人所看不到的小细节,搁现代,妥妥的刑侦天才加心理分析师,他看着周佐离去,嘴角儿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太子殿下如何应对陛下,还用得着别人教?
简直笑话!
说什么陛下不理解太子被圈在宫中的苦闷,更是无稽之谈,倘若陛下真不允许太子出宫,就算给太子按上俩翅膀,你看看他能扑棱出宫墙半步不?
陛下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太子别太出格,他哪能真的和太子置气。
周锦钰踏入养心殿时,二郎正在批阅奏折,见儿子进来,抬眼瞥了儿子一眼,“钰哥儿在外面玩儿得高兴吗?”
他说话的语气不咸不淡,不冷不热,完全听不出喜怒来。
周锦钰陪着笑,绕到他身后,先把他爹手上的折子给抽走,又殷勤地给按着肩膀,道:“爹,我体察民情呢,安京城的老百姓都夸爹呢。”
周二郎身子后仰,微微闭了眼,道:“夸我什么?”
周锦钰:“夸爹是有史以来长得最好看的皇帝,谁人不识周天子,皎如玉树临风前。”
周二郎嘴角抽搐,“瞎扯。”
周锦钰一脸沮丧状,“好吧,不是安京城的百姓说的,是钰哥儿自己说的。”
周二郎道:“爹已经三十二岁了,很快就会老去,鹤发鸡皮,惹人嫌弃。”
周锦钰:“爹的灵魂不会老,才华不会老,品味亦不会老,您为天下百姓做出的贡献永垂史册。”
“钰哥儿会一直陪伴着您,哪怕爹有一天躺在床上不能自理,也不会嫌弃您,端屎倒尿,就如您照顾钰哥儿一般,您养我小,我陪您老。”
周二郎抓住儿子的手腕儿,感受到儿子的脉搏与温度,眼角渗出一滴泪来,孤家寡人,只有真正坐上这个位子才能体会其中的深意。
好在,眼前的儿子无比真实,是照亮他内心的一缕暖阳,光之所在。
这一世,老天没有负他,钰哥儿的病大有希望。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