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小猫崽轻盈地跳上二郎的膝头,仿佛在回应他刚才的自言自语。
小猫说“好”。
“允许你上来了吗?”二郎扯下遮盖在脸上的书本,不满地瞥了小猫一眼。
“喵~”
“对了,你是公猫还是母猫?”
“喵~”
“你若是公猫,本官就只好委屈你了;你若是母猫,本官也只好委屈你;你存在的意义就是哄我们钰哥儿开心,其它的别想,听懂了吗?”
“喵~”
“听明白就好,玩儿去吧。”
“喵~”
小猫抻着脖子蹭周二郎的手腕儿,显然是要吃的,叫了半天,主人你怎么就听不懂猫话呢。
……
一夜无梦,周二郎好久没有睡得如此放松安稳过了,小厮进来唤他起床,并服侍他穿好官服,今日他要去锦衣卫镇抚司,穿得是飞鱼服。
侍奉他的小厮觉得虽然老爷说他不是老虎不会吃人,可穿上这身衣裳的老爷比那百兽之王的大老虎还有威严,叫人看了生畏。
这大概就叫官威吧。
周二郎到了镇抚司,吩咐人把卢文康的卷宗拿过来,仔细查看一番,目光停留在“寿宴”二字上。
这卢文康正是因为参加一场寿宴被牵扯进来的,二郎的嘴角儿慢慢翘了起来。
为何一定要从证明卢文康的清白入手呢?
他不需要证明卢文康是清白的,就能把他弄出来,不但能把他弄出来,还能把别家的子弟也弄出来,顺便收割一批人情。
还有给端王挖了这么久的坑,也该请他入坑了,哎呀,等不及,真的等不及了,他得早点儿接儿子回家,钰哥儿已经恢复记忆了,还要叫那混蛋爹,孩子憋屈死了。
他也不能再忍!
第200章
周二郎整理完卷宗,又把有关卢文康的生平资料,以及与其有紧密联系的人研究了一会儿,放下书卷,揉了揉眉心。
一杯才刚沸好不久的银丝水芽热茶汤被轻放在桌案上,二郎伸手可及之处。
“点茶三昧须饶汝,鹧鸪斑中吸春露。”
乳白清亮的茶汤映衬在鹧鸪黑釉盏中,极为赏心悦目。
活儿要干,二郎也真不亏待自己。
银丝水芽,乃是只取熟芽心一缕,以清泉渍之,芽头细若银丝,光莹如玉。
泡茶的鹧鸪黑釉盏则是土与火历经千万次的融合与碰撞,偶然天成,烧制成功极为不易,而若要品相完美就更是难上加难。
二郎端起茶盏,玉白的指节与黑釉盏相映衬,说不出来的风流美感,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文弱书生竟然掌管了虎狼般凶残的锦衣卫。
只是,但凡看过他是如何面不改色的审讯重犯,你就绝不会觉得他与这里格格不入。
放下茶盏,周二郎站起身往外走,随身侍从忙从后面跟上。
阴暗潮湿的地下诏狱内,卢文康蓬头垢面,佝偻着腰身,面朝墙壁在牢房一角蜷缩成虾米样,很难让人想象出眼前人是昔日卢家那位风光矜贵的大公子。
卢文康的视线内,满是血渍污垢的发霉墙皮上爬着一只正在结网的黑蜘蛛,长相诡异,个头儿大的有些渗人。
若是平日里见到,他定被吓一大跳厌恶摒弃地皱起眉,此时却觉得这蜘蛛还有几分可爱,至少人不犯蛛,蛛不犯人,比起那些在房间里到处乱窜的蟑螂老鼠讨人喜欢多了。
卢文康忍不住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他正呼朋唤友,与人泛舟湖上;佳人在侧,饮酒唱诗好不快活,那才是人的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被囚禁在这种阴森恐怖生不如死的牢笼里牲畜不如,毫无尊严。
什么意气风发、什么理想抱负,千般不甘万般委屈,全都在严刑拷打中化作苟延残喘的绝望和麻木。
原来没有了权势、地位、钱财,他与别人并没什么不同,他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意志坚定,哪怕活得连畜生都不如,他仍旧害怕死亡到来的那一天。
他卢文康这辈子还有重见天日之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