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
时星也没想到这幅画会带来这样的效果。
凭借尹半夏优秀的水平,还有会场里人挤人的状况,这个展区只有宫玄英和她的助手在这里看画,只不过是因为其他人受到了影响,害怕地不敢靠近。
尹半夏不仅将自己当时的感受画了下来,这幅画,用时星本身的语言来说,已经是一个“污染”。
会不知不觉散发出磁场,污染观看者的神智。
不过毕竟这是尹半夏画的,而不是时星亲手所作,这样的污染只会让那些灵感高的,也就是所谓“艺术天分”高的人察觉出不同,被画作深深吸引,觉得它别样地灵动,其他到没有什么。
不说别人,时星在知晓尹半夏梦境的内容时也很吃惊。
那是一段她自己在宇宙飞船上的经历。
当然,那相对于她来说是再普通和无聊不过的一天,所有尹半夏感到压抑和恐慌的部分,都是她的灵魂被高等生命所带来的威压刺激才产生的。
人类做梦时会梦见自己,说明她的力量比刚来到地球时强大了。
当时她抛却原本的身躯,虽然她不承认,实际上她被爆炸的超新星创得不轻,按照人类的话来说,“受了内伤”。
经过几年在地球的修养,她的实力也在逐渐恢复。
而她的存在,也开始自动地影响人类。
比如说在梦境中看到她。
时星过去很少和别的外星生命接触,也不知晓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梦见自己,或者这样是否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嗯……从尹半夏目前的精神状况来看,尚且没啥坏处。
“不好意思,我刚才去别的展区逛了。”作者本人赶回来,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她先是和前来助阵的时星抱了抱,然后转向两位来访者,“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
宫玄英上前和她交流起来,时星则退出了这边的展区,在会场里寻找着安星的身影。
北边会场的一角,人声鼎沸的场面吸引了她的注意。
几个年长的老师或家长,和大部分的年轻学生们汇聚在独立开辟出来的地方,一群群地围着在看什么东西。在他们的附近,是几个艺术家展出的陶艺作品。
为了活跃气氛,主办发在会场里设立了一个陶艺体验课程,参赛者和前来的嘉宾都可以观看陶艺匠人现场制作,也可以给已经做好的空白陶罐画上图案。
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安星坐在一处制作台前,双手沾满了陶土,正在旋转着的盘子上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的作品,生怕成型的瓶子整个是歪掉的。
她和徐慧兰长得很像,面若银盘,柳叶眉,杏眼,乍一看上去是过分乖巧的柔和。
然而她正在开怀大笑,和旁边的同学们打闹着,威胁要将手上的粘土抹到他们脸上。
活泼张扬的性格和温柔的长相截然不同,两种对立的元素在她身上糅杂出一种特殊的气质,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时星,你这花瓶的脖子太长啦,等会儿上面会塌下来吧。”
“怎么会呢?我让它直起来就给我直起来。你们别碰我哦,等下我手抖了。”
在死去“时星”的记忆里,她没有看到过太多关于安星的画面。
她有一些像春天的风,时而轻柔拂面,时而激烈冷冽。
在得知两人身份被调换后,比起心情复杂、常常被各种情绪折磨到失眠的时星比起来,她十分平静。
很快地收拾好不多的行李,最后一次坐上时望飞的汽车,离开了时家。临走前,她淡淡地对时星笑了笑,发丝飞扬。
而回去后,她又变成了一个爆竹,只要任何她看不过眼的地方,就会拼命去反对。具体做了什么,时星并不知道,但她曾听见林月焕在书房里对时望飞感慨:“她真的太厉害了。”
是啊,太厉害了,时星挣扎了整整一辈子的苦难,她轻轻松松就摆平了。
也不知道时星在一跃而下之前的最后那刻在思考什么,除了自己之外,她有没有想过别的人。
她想到的人里面会有安星吗?
她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如今的时星不知道,也不理解,她走入人群,来到几个学生身边,低头注视着安星小心翼翼地停下转盘,喊人来把胚体铲走晾干。
“天哪,我的手太脏了!”她站起身抱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