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柏峥转身,霍靖川跪在床上,一只手圈着他的腰。谢柏峥低头,无声地看他。
霍靖川慢腾腾地抬起头,懊恼道:“我只是一时情急,以后再也不想了。你别生我气,说好了今晚不走的。”
“我不走。”谢柏峥握住缠在腰间的手,拿开:“你也不许走,今晚就在这帐中,如何?”
“那你陪着我吗?”霍靖川小声地问。
“小王爷,你监禁别人的宵想里,是自己也无时无刻作陪吗?”谢柏峥道:“你乖点,在房中等着我吧。”
“对了,你的霄想里,我被关起来之后还能洗漱吗?”谢柏峥问。
霍靖川:“……”
他是真的错了-
谢柏峥洗漱完,换下了那件好险没被捏得有些皱巴巴的襕衫。他一手擦着头发,另一头青竹来告诉他晚膳准备好了,问他要不要和霍靖川一起吃。
谢柏峥点点头,应了声。
谢柏峥推开门,一阵好大的香味扑鼻而来。霍靖川看样子也是刚洗漱完,只不过恐怕在浴桶里倒了满满一瓶香油。
谢柏峥憋着气:“……”
霍靖川往自己身上又盖了一件长衫,十分恼羞成怒:“我听人说这个香味很讨人喜欢,但是倒多了。”
谢柏峥哭笑不得地开了窗,这才坐下来和霍靖川一起吃饭。
香油没能造成什么旖旎的氛围,反倒让他们不得不依靠偶尔从窗外吹进来的风,才能从花田香气里缓过来一点。
谢柏峥拿起筷子的手,抖了抖,还是没忍住笑。
霍靖川故技重施的美人计宣告失败,于是已经收起了所有的旖旎心思。他一本正经地给人盛汤,并且特意叮嘱谢柏峥要喝完,这是特意熬的汤,专门给他养身体。
谢柏峥端起汤闻了闻,确实有一些馥郁花香。
因为房间里实在过于馥郁,所以吃完饭也只好去外间散步,否则恐怕要被熏出毛病来。谢柏峥狐疑地问:“你该不会是因为不想被关在房中,才故意想出这个主意吧?”
霍靖川:“……”
真的不是-
庆王府作为亲王府邸,自然是雕梁画栋,一步一景,很有看头。他们牵着手,漫无目的地走着,反正是自家,也不用怕迷路。
没有花香袭人,鼻尖都轻松不少。
谢柏峥任由霍靖川牵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路过一处亭台时,霍靖川有些怀念道:“那小石块上是父皇提的字,刻的却是母后的章。”
谢柏峥低头看过去,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上,刻着“顺颂时宜”四字,落款处有一道极娟秀的小字。
谢柏峥蹲下来,仔细瞧着。
原来做皇帝大权在握也会享天伦之乐,霍靖川即便是身在皇家,也得到了如寻常人家一样的父母关爱。
否则怎么会在这样不起眼的地方刻下这一行字。
既然走到了这里,就顺路在亭中坐下。谢柏峥才一抬眼,便觉得整个王府的风景都尽收眼底。霍靖川解释:“我府邸的建造图纸是父皇亲自画的,工部尚书亲自督造,每一处都费了心思的,从这亭子虽不起眼,但是站在其中刚好能看见整个王府。从前父皇便是带我在这里,看这王府何时能建成。”
谢柏峥道:“你与先帝感情很深。”
霍靖川笑笑,不置可否地说:“谢教谕对你,父皇对我与皇兄,都是一样的。”
他的语气似有些叹息,有谢柏峥一时不明白的未尽之意。
谢柏峥没在史料上读到过相关的内容,只知道霍靖川是整个庸朝最得宠的小王爷,证据有很多,比如他的年节礼物单子拉出来能建好几个博物馆,又比如有许多历史上留下的只言片语,让史学家承认康元帝对他的偏爱。
连同永寿皇帝似乎也对这个弟弟格外优待。
可历史上的霍靖川却死在了这一年。永寿三年,如今已经快要入夏。谢柏峥忽然问:“你先前惊马,真的只是因为意外吗?”
霍靖川一愣,又笑起来。
“你这样想我皇兄,他可是要生气的。”霍靖川谈笑间,将那些历史上不曾书写的刀光剑影消弭于无形,“可你担心我,却又让我很高兴。”
谢柏峥看他神情不似作伪,也就暂且放心。谢柏峥慢慢趴在阑干上,有些困倦。
霍靖川:“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