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挽舟领悟:“媒婆的登记簿上有男方的生辰八字和姓名来历!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去官媒署!”
张挽舟着急忙慌地出门,谢柏峥只好与他同行。
才一出门,便遇到了一行吹打热闹的队伍,中间抬着一口比正常尺寸多出一半的棺材,分了六个人才稳当抬起来。
一行人吹吹打打,却都穿着孝衣。
远远看着便叫人慎得慌。
谢柏峥拦住张挽舟,看着前方道:“不必去了,李妹儿找到了。”
“你莫非是想说李妹儿在那口棺材里?”张挽舟抬头,眼神中充满震惊愤怒:“偷盗尸体还敢这么嚣张,竟还敢往县衙去?……最前头那个男人拿着的,是状纸?”
县衙门口闹出这事,自然会有衙役出来询问。人还没到衙门前,听见动静衙役就已经出来察看了。
因着本月已经有李三敲过一次登闻鼓,县衙的县丞大人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再出大案。班房的衙役见到这样大的阵仗,还没开口就已经在心里暗暗叫苦。
眼见围观的百姓们都聚起来,他心中恼火,态度便很差地责问:“哪家办丧事,在衙门闹腾什么?”
衙役话音刚落,那口大棺材被放到了县衙门口。
为首的中年男子举起手中状纸,大声疾呼:“草民年富贵要状告慈恩寺和尚印慧毁人婚姻!那是我……是我苦命的儿子在地下等了十五年,才等到这么一段八字相合的姻缘!”
“印慧玷污了我儿的姻缘,挡了他轮回的路!请大人务必要将那和尚处死!也要……也要将儿媳还给我家!”
第42章不当老婆42
四十二章
“我的天爷,你说得竟然是对的……”张挽舟惊呆了,在人群中低声嘀咕:“那棺材里竟然真是李妹儿啊,可是为何那棺材那么大?”
谢柏峥也低声:“那是合棺。”
张挽舟又惊:“夫妻才同棺而葬,李妹儿她……”
他说着说着收声,方才看到的那副瘆人情景,难不成是冥婚?
谢柏峥也不再说话,抬头看向那告状的中年男子。
虽说这男子披着麻布孝衣,但他内里原本穿的衣服却一眼就能看出是好料子。能用得起这样的料子的人家,在整个长安县也并不多。
谢柏峥问:“你看他是本县的么?”
张挽舟眯起眼仔仔细细瞧了一番,不大确定道:“看起来,是有些眼熟。”
“年轻人怎地连他也不认识了?”旁边围观的百姓中,有位年长的老伯主动与他们搭腔,言语中有些微自豪:“他可是咱们大柳村有名的年大善人!”
“前阵子慈恩寺施粥,年大善人可是整个长安县的富户中,出米出粮最多的!不想他的爱子竟遭遇了这种事啊……”
围观的其他百姓们也都惊呆了。
连那高声恶气的衙役一时都不敢再蛮横阻拦。他正犹豫间,又从县衙里出来另一个衙役:“外头怎么回事,推官大人在里头都听见了。”
那衙役苦着脸:“这刁民带着棺材闹事,恐怕不能善了……不知县丞大人可得闲见一见人?”
两个衙役背过身互相打了几句商量,却都不敢擅做决定将人领进衙门。
这倒不是他二人故意要渎职,其中另有一个缘由,出在长安县衙之内。长安县如今没有正式的主官,正在等新县令上任,此事说来话长:
前任县令李荣斌因县试舞弊那一案被免了职,近日正在家苦哈哈地收拾行李准备上路去更偏远的小县做典史;
虽说朝廷临时任命了陵安县县令陈元安兼任,可陈县令到任第一日就在长安县衙审出了陵安县胥吏上下沆瀣一气、借由朝廷徭役生事受贿一案,因此县试成绩一张榜,陈县令便灰溜溜地赶回陵安县整顿风纪去了。
这样一来,长安县令一职又空了下来。
原先朝廷直接指派陈元安兼任其实是内阁插手的结果——主要是因为叶小侯爷急等着用人,按照常例,县令补缺应当是由通州府上报吏部,再由吏部选派官员上任,这期间多则需要数月。
长安县近来多事之秋,原本通州府也应当上折子催一催,叫新知县早日上任。可通州黄知府自己身上还有一桩陈年旧案在身,不说有巡府巡按在盯着他,三法司也是虎视眈眈,哪还有闲情去请求吏部派官。
换句话说,通州府也正乱着呢,无暇理会长安县!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理会,在新县令到任之前,通州府派下一位推官来代为管理政事。这原本也不是什么苦差事,可偏偏黄知府就是亲临长安县时被人告了!
长安县丞冯芳担忧通州府派下的推官大人因此对长安县有成见,特地下达了要求衙役们加强夜间巡逻的通知,千万不要在推官大人面前闹出大事,最好叫乡亲们的鸡都不要丢一只!
结果推官大人是昨晚到的,县衙门口的棺材是今日上午放的,这是连一天太平日子都没过上!
两位衙役还没商量出一个结果,李三刚好在这时过来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