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严徵猜测谢柏峥有一位世外高人的老师,叶文彬原先是并不相信的,通州府历来学风不盛,哪来好老师?
可他如今真就好奇了,难不成此地真有高人?叶文彬试探问道:“谢郎君博闻强识,不知师从何人?”
谢柏峥:“……”
实不相瞒,是九年义务教育。
实话不能说,只能浑说:“说起这个,我进学的那书院听说夫子都跑光了,也不知道书院何时能再开学。”
叶文彬:“这是为何?”
谢柏峥一脸无奈:“因为书院里出了一个县试舞弊的林秋笙,名声就不大好了。”
叶文彬:“……”
这是名声的事情吗!
不过读书倒是大事,先前严徵也提过谢柏峥应当去京城读书,能叫严徵亲自过问,可见其天资过人。只是不知道谢柏峥他自己是怎么想的,京城自然是不缺名师,只是那些大宗师们都各有各的脾气,也得找个对脾气的。
叶文彬正想问一问,却听谢柏峥在一旁叹道:“……也不知束脩能不能退。”
叶文彬:“……”
合着他担心的竟是银子啊!
叶文彬正满心为他筹措,却不想他自己竟全然没放在心上?叶文彬一腔真心被错付,十分不解地问:“你就不是怕耽误学业?”
谢柏峥:“……”他没办法担心不存在的东西。
谢柏峥默了默,“小侯爷低声些,我的学业没什么可被耽误的。”
叶文彬猝然间就想起了严徵拿给他的那一份县试答卷,的确写得有些,不似有高人指点的样子。他倒还知道该低声些,他也知道不光彩?
小侯爷皱起眉,不由自主又开始操心,是该先替他找个先生好好恶补一番,只是找谁呢?不能找那些迂腐的,又不能找自视过高的……
等等!
叶小侯爷就这么绞尽脑汁地操心了一路,才反应过来——他怎么就这么爱操心?他在京城就位霍靖川那个不让人省心的操心,到了长安县又要操心谢柏峥,难不成他这个小侯爷是个天生当老妈子的病?
叶文彬顿时收敛思绪,成为了一个冷冰冰的小侯爷。
谢柏峥倒是一无所觉,他看见了熟悉的路,十分欣喜地与人告别:“小侯爷、廖同知,我家已经到了,就不与两位同行了。”
叶小侯爷:“嗯。”
廖如山到底还是不大放心,亲自点了一个兵护送谢郎君回家。谢柏峥没有拒绝这份好意,总归也就几步的路,不至于耽误什么。
叶文彬却莫名有些不痛快,怎么看起来愿意替谢柏峥操心的人还不止他一个?
谢柏峥粗略行了个学生礼,拐一个弯,轻手轻脚地进了县学的值舍。此时已过丑时,家人们早已熟睡,谢柏峥正担心烧水洗漱会不会吵到人。
进了庖厨,却发现早已有人帮他将热水烧好了。
灶间炉子上的火也还没完全熄灭,刚好温着一壶水。谢柏峥十分熨帖地拎着水壶回房间,开始沐浴洗漱。
他过于疲惫,便在浴桶中多泡了一会,直到全身的疲乏洗去大半才从浴间出来。
霍靖川又坐在他的书桌前,不知道在想写什么。谢柏峥一边单手擦着头发,一边问:“又怎么了,我的小王爷?”
霍靖川转身看向他,发觉这人换一身寡淡里衣又是另一种好看的样子,连现在这个因为劳累而说话懒懒的语调也很好听。
霍靖川的目光似有些痴,回过神又添几分患得患失,他望着人说:“你好像同姓叶的很有话说。”
小王爷高兴时叫人叶文彬,不高兴时他就只是姓叶的。
谢柏峥擦头发的手顿了顿——怎么小王爷无理取闹的花样又多了一种,无奈地问:“所以这是你一路上不说话的原因?”
“自然不是!”霍靖川否认,声音渐小:“只是因为你累得路都要走不稳,我不想你一边敷衍叶文彬,还要来应付我。”
谢柏峥在床上坐下,尾音轻挑,“哦,心疼我?”
他说着朝着人勾了勾手。
霍靖川很自然地就看了过去,他要听听谢柏峥怎么解释。
谢柏峥却只是避而不谈的,就着原来的语调说:“你再多饶我一晚上,花言巧语我明日睡醒了再说给你听可好?”
霍靖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