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仁帝几乎不敢置信,有人会刺伤自己。他明明那样仁爱,为何还会有人想要刺杀自己……道仁帝侧过头,瞥见墙头上落下,数十个黑衣人,正运着轻功,沿着围墙靠近。暗卫见主子有危险,当即迎了上去,同黑衣人搏斗起来。然而,由何文鼎与少数暗卫护着先行离开的道仁帝,却迎来了木有根、水有源、人有本西市刑场。人群之中的池泽,远远见到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沐月潭。他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挤了过去,连鞋都被踩掉了。他昂首望着那张印在自己心头不改的娇颜,心下隐感不安,不由得身形摇晃,暗暗咽了口口水,刚试图开口。却见沐月潭垂眸,睨了过来,低低的哼笑,道“哼,这就是你选择的大道?”虽美人神色不虞,可仍旧端雅矜贵得体。池泽晃得险些睁不开眼,愕然地望着她,道“月潭……对不起……”“不必道歉,在我心中,当你同高氏大婚的那一刻,就已经亡故,死者为大,又何须道歉?”沐月潭弯唇,面上晕出喜色,可却透着一股子让人胆寒的诡测之意。木有根、水有源、人有本,自古皆然。看在他是小藕生父的份上,当年的情谊就当喂了狗。她不会如何,但也不要再膈应她了。否则,她可不是什么好性子……老树枝桠上的黄叶,被西风吹得簌簌落下,铺散下的阳光也越发变得斑斓不明。稷澂的面色淡然,指尖不疾不徐的敲击条案,淡淡地瞧着人群中的池泽。分明轻到几乎微不可闻,但每当指尖落下,却好像千钧之锤砸在池泽的心头,震得背上冒出冷汗,叠叠渗出,连要说些什么都忘了。当稷澂的视线,扫过小娘子时,不由变得缱绻。幸好小娘子不像池泽一般优柔寡断,不然可就愁死人了。金色马背上的夏藕,瞅瞅父母这头,又瞧瞧提督大人那边,只觉得一双眸子都不够用的。她想好了,无论母亲如何选择,只要出自本意,她便都会支持。“笃……笃!”稷澂望了望日头,不知想到什么,指尖砸在条案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圣人遇刺,还请成王救驾!”“请成王救驾!”有几个狼奔豕突的血人,拼尽全力的对着人海里面喊话。这一声如同油锅中溅入一滴水花,一下子喧腾起来。“圣人遇刺?”“天啊,这可是天大的事啊!”百姓议论的同时,跪在下手的稷芷,忽然心思一动,喃喃道“是不是,要大赦天下了?”“带路!”稷澂的视线扫过五个曲,之后才对着血人开口。百姓正要让路,破空的声音传来。只见,稷澂足尖一点,腾空跃起,袍裾在半空中猎猎纷飞。他踩着众人的肩膀,越过人海。几乎同时,五个曲也立刻护在了夏藕身边。待稷澂跟着血人赶到小巷救驾时,稷业正挥着手中的长鞭,抽打被网在渔网里的人。何文鼎与几个暗卫将道仁帝护在身下,任凭长鞭落下被抽得皮开肉绽,仍旧将道仁帝护得严丝合缝。稷业打得很是用力,每一招都使了十足的内力。加之他招式精湛,专门瞄准人身体上的痛点。夕阳的余晖透过云翳,层层叠叠的铺展开,掩映在稷澂周身,无端添了一层旖丽华美的血色。他眼底笑意微淡,唇角微不可见的往上挑了挑。道家常言,起因缘,结因果。既然,缘起。该善了,还是恶了,也该看因。他下颚微点,寒冰军立刻将整个街道包围。“稷澂,你终于来了!”稷业听到脚步声,侧过头阴森森的看过去,道“你往身上捅一刀,我就放一个奴才!”闻言,何文鼎口吐鲜血,却硬撑着一口气,道“成王殿下……救圣人,不要管老奴,奴才们命硬!”“是吗?”稷业随手就又给了对方一鞭子。“啪!”何文鼎被打在脑袋上,彻底昏死过去。他摊在地上,露出了里面的道仁帝。道仁帝被鞭尾扫到,发髻蓬乱的披散下来,锦缎的衣袍发皱。虽然,他未受重伤,却也十分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