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道:“靖渊怎么说?”碧姑姑想了想道:“高永文的徒弟传来的话,说陛下一开始只是沉默不语,祁俨以及祁家其他人下跪喊冤,陛下也是不理会,只让他们先入席,等宴会结束再说。但,左丞相却不断陈情,渐渐的也有某些官员加入左丞相的阵营,共同请求陛下重审,陛下还是避而不谈,直到武安侯许文柏出列为祁家求情,陛下突然雷霆震怒,下令禁军羁押武安侯父子,以及祁家所有人员,同时下旨让大理寺与刑部共同审理当年的冤案。”芷兮想了想道:“我听冯奕说,我们回京那日,大皇兄就已经将猎场灰熊一事的证据呈给陛下了,背后之人正是许文柏父子与皇后,陛下当时没有发作,想必就是要等今晚的宴会过后吧。”宸妃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刚要说什么,外面又有宫女走了进来:“启禀娘娘,公主,皇后听说了前朝发生的事,脱簪去重阳殿向陛下求情,陛下当众斥责了她,谁知皇后娘娘眼看大势已去,竟然像疯了一样,突然破口大骂,言辞间谈及陛下被人欺骗也不自知,还帮别人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碧姑姑闻言倒抽一口冷气,惊慌的看向宸妃与公主,宸妃眼底也有慌乱,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侧首看一眼芷兮,见她神情自若,不由放下心来,道:“继续说。”那宫女咽了口唾沫,接着道:“陛下震怒至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令收回皇后的金宝金册,废除皇后身份,降为庶人,终身幽禁于冷宫……这会儿高公公已经带着人去凤仪宫了。”宸妃倏然起身,双手胶着帕子,焦灼道:“那陛下,有没有说别的?”祁真这个疯婆子,怕是魔怔了,居然敢当众说出那样的话来,她真怕靖渊一气之下,又想起当年的事,她自己无所谓,可她舍不得自己女儿再度受伤害。那宫女摇了摇头:“奴婢只知道这些,别的不知。”宸妃急得额上已经沁出了汗珠,她喉咙吞咽了下,冷声道:“再去探。”宫女出去后,宸妃急得在地上转来转去,不停的看着门口。芷兮知道她担心什么,忙起身拉她坐下,轻柔的按着她两鬓,温柔道:“母妃,您别担心,皇后被废,你应该高兴才是。”毕竟她这些年可没少给她们母女使绊子。宸妃苦涩的一笑,道:“母妃自然是高兴的,只是……靖渊不是一向忌惮祁家的兵权吗?这件事左丞相也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冒着风险在今晚这种场合说出真相?还有,陛下又怎么敢对祁家,对皇后下手?”“我想,冯奕已经想办法解决掉了祁家兵权这个忌惮吧,左丞相手上的证据,多半也是冯奕给的。”宸妃回头看她一眼,不赞同的摇摇头:“冯奕此举,太过急躁了,怕是要出事。”芷兮倒是不以为然,她道:“证据确凿的事,只要陛下不要鬼迷了心窍,能出什么事?母妃别担心了。”说是这样说,宸妃还是放心不下,又叮嘱道:“你的公主府离冯府近,出宫后跟他提个醒吧。”“嗯,女儿知道了。”话音刚落,又有一名宫女跑了进来,一跪下就道:“娘娘,公主,陛下刚刚下旨,说皇后无德,教出的儿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陛下已经取消了二皇子继承皇位的资格,在众臣面前说二皇子永远不可能继承皇位。”“那二皇兄可有什么反应?”芷兮愕然,呆呆反问。安庆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这样的话,不就是告诉所有人,他不认这个儿子了吗?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奴婢听说,二皇子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下跪谢恩了。”宸妃缓缓道:“靖恒那孩子,志不在帝位,却被自己的母后逼着去争,也许,这正是他想要的吧。”芷兮闷闷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他完全可以通过立大皇子为太子的办法绝了皇后等人的念想,可他偏偏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芷兮双手握成拳,贴在身体两侧,语气里尽是对安庆帝的不满,以及对二皇子的不忍。“立了太子又能如何?靖渊的皇位不照样是从先太子手中得来的吗?”宸妃冷冷一笑,顿了顿又道:“而且,靖渊估计也不愿意让大皇子当太子,你别忘了,张贵妃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靖渊倒不是想把皇位传给张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他只是受不了有人觊觎他的位置罢了,即便是储君也不行,所以他一直不立储君。这一点,宸妃早就看出来了,可惜皇后却看不明白。如今她得了这个下场,宸妃并没有觉得大快人心,反而让她生了一股世态炎凉之感,你看,任凭她平日里有多威风,一旦安庆帝容不下她,即便尊贵如皇后,还不是顷刻间被废,被幽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