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三皇子并未体会到宁琛的心意,而是认为父皇此举是将他逐出了玉碟,不认他这个儿子了。所以初到延庆寺时,他竟用筷子戳瞎了一位僧人的眼睛,以此泄愤。宁琛回京后听闻此事,便命人将他带去了后山上囚禁在那空禅院里,只留了一个会做饭的嬷嬷和一个中年太监伺候。这位太监不是普通人,他会些功夫,所以制得住同样会功夫的三皇子。刚开始,三皇子日日指天骂地,不肯吃饭。起初那嬷嬷还劝,后来三皇子摔了碗,嬷嬷就恼了。指着他的脑门子骂。“宁钰焓,你以为你还是皇子殿下呢,要不是皇上不杀你,你早该去见阎王了,死了干净,倒也不必老娘在这儿伺候你,实话告诉你,四殿下已经圣旨昭告天下,立为太子了,明贵妃如今乃是皇后娘娘,你没那太子命,就早些死了心吧!”此话犹如晴天霹雳,顿时炸的三皇子全身麻木。潜意识里他知道老四一定会做太子,可他是不肯接受和承认的,但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犹如一道利剑,彻底划破了他心底的幻想。愤怒、不甘、屈辱、嫉妒,所有的情绪一拥而上,这一瞬,他失去了理智。飞起一脚将那嬷嬷踢翻在地,捡起地上的石头就狠狠砸向了嬷嬷的头。只一下,鲜血四溅,染红了她的袖口。不过第二下还没砸过去,那太监赶来,抓起他的后衣领,将人拎开了。嬷嬷头破血流,哭喊嗷嚎着爬起来跑了。三皇子手里攥着带血的石头还想继续攻击那太监,却被反手压住,摁在了地上,一脚踩住了肩膀。太监冷着眸子,从地上捡起一块沾着米粒的碎瓷片。这是三皇子方才摔破的碗。此刻,那碎瓷片却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公子若想死,直接同奴才说就是了,何苦伤了旁人。”一滴鲜血顺着瓷片滑落,滴在地上,映入三皇子眼底。他从未如此被威胁过,也从未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皇上派你们来监视我,可没说要我的命,倘若我死了,你们也不会好过!”三皇子咆哮。太监却只是轻轻一笑,手里的瓷片一点儿也没松。“奴才的命本就不值钱,公子虽已然是庶人,可这身上流着的到底是天子血脉,与奴才陪葬,也不亏。”到这一刻,三皇子才是真的怕了。怎么会不怕呢,到底也只是个孩子。可当他咬紧的后槽牙慢慢松开时,那太监却忽的嗤笑一声,也松开了他。“我只当有胆子挣皇位的人能有多刚强,却也不过如此。”轻轻转动手里的瓷片,便在三皇子的脖子左侧留下了一道血痕,却没要了他的命。“难怪你输。”太监丢下这一句话,便走了。继续坐在外头守门。三皇子爬起来,瘫坐在地上,衣服沾满了泥土,伸手摸一摸脖子,便是满手鲜红。衣袖上是旁人的血,掌心是自己的血,都一样的刺眼。从这一刻起,他又多了一个恨极的人,便是那守门的太监。知道自己出不去了,可却从心底盼望皇宫里的那一群人斗起来才好。最希望看见的便是老四和老六两个亲兄弟相残。都是自己的儿子,叶氏会帮哪一边呢?为了等到那一天,他一定要活下去,好好的活着,等老四落魄。从那以后,三皇子就不闹了。他也不怎么与人说话,也不再成天咒骂,就只是坐在屋里发呆,偶尔会盯着天上的飞鸟看许久。只是这般安静,他身上也丝毫不见释然后的轻松,反倒是越发的阴郁,整个人从骨子里都透出毒蛇般的怨念来。尤其是那双眼睛。少年的眸子该是最纯澈清明的,可他的眼里却只有扭曲的恨意。宁琛本以为关上几年,这孩子就会慢慢想通,可没想到他陷得更深了,所以也只好放弃了将他释放的想法。当然了,三皇子也并不是全无挂念。他唯一还保留着一丝真心的便是母亲吴氏了。当初听说母亲并未被赐死,只是降为婉容,也是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只是吴婉容虽保住了命,日子也一样不好过。叶筠不是圣母,没有那么多的慈悲心肠去善待一个仇人,她唯一做的就是未曾吩咐过底下的人刻意磋磨吴氏。可成王败寇,皇宫里的奴才素来都是踩低捧高的,所以即便叶筠没吩咐,这些奴才也不会尽心伺候。因此,吴氏虽然后半辈子一直是从六品婉容的位份,但是待遇却和九品采女差不多。心里惦念被圈禁的儿子,又过得不如意,没几年就熬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