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羞的满面通红,因着二皇子身着便衣,只当是哪家的纨绔公子,便毫不客气的将人怼了一通。她本就身子不大好,气的咳嗽,忙扶着丫鬟下山去了。惹恼佳人,二皇子心里愧疚,便派人去查看。发现是李家姑娘,次日就亲自登门谢罪。李萱的晓得他是皇子,却依旧傲得很,压根儿没叫他见着人。也就正应了那一句得不到的就是好的。二皇子从未遇见过脾气如此倔强的女子,本来也存着一两分爱美之心,故而便就此上了心。今儿是一盆君子兰,明儿是一副红梅图,隔天又送新写的诗。李萱本就是才女,对二皇子的文采也佩服起来。一来二去,才子佳人便就爱慕上了。恰逢二皇子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李萱父亲位列一品内阁大臣,自然也在挑选之列。原本因为她身子不好,该是只能做侧妃,但宁琛又听人说二皇子与李家姑娘似乎互有情意。宁琛与叶筠本就是有情人,思己及人,便封了李萱为二皇子妃,算是成了他们的情意。奈何成婚后,李萱才知,二皇子的温和柔情从来不止对她一人。侧妃王氏善古琴,二皇子便吹笛相伴。庶妃云氏姿容娇艳,二皇子常提笔为她作画。京都醉青楼的淸倌儿杨姑娘爱昙花,二皇子也不惜花重金买来相赠。可二皇子也依旧待李萱极好。李萱的生辰、喜好,他无一不记得,初一十五必来正院,更是时时亲自为她尝汤药,敲打妾室,处处维护她的体面尊严。可即便如此,李萱还是失望了。因为发现,二皇子不曾对哪一个用真心,也不曾贪恋哪一个的美色,他只是习惯了做个风流君子。李萱孤高清傲,发现所嫁之人并非心中所想,便也就此死了心。可嫁的是皇室,也容不得她和离。况且,二皇子待她极好,旁人瞧着也并无错处。所以,成婚四年后,李萱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此推脱养病,再不肯与二皇子亲近。被拒之门外,二皇子全然不知为何。思来想去,不得解,也就不强迫李氏了。只是哪怕李萱不再与他亲近,他也依旧做到了一个丈夫该对嫡妻的尊重。照例敲打妾室和奴才,不许怠慢了嫡妻半分。番外钰淳少了二皇子,多了女儿,似乎也没什么不同。日子还是一样的过,李萱照例是尊贵的皇子妃。可求而不得于她这样骄傲的人而言,更是催命符。原本身子就虚弱,生孩子又损伤了些,再苦思中熬了六年,终于还是熬不住了,再一个烟雨朦胧的四月倒了下去。病情来的凶猛,太医匆匆赶来,看过之后都是摇头。榻上,李萱纤弱的如柳丝一般,肌肤病态的白皙,似乎凑近些能瞧见面上的红血丝。一双杏眸半敛着,蕴满了清泪。“外头雨停了吗?打开窗户,叫我瞧瞧吧。”陪嫁丫头死死咬着下唇,不叫自己哭出声来,点点头,去将窗户开了。凉风吹进屋里,绕在心尖上,李萱似乎想起了旧时初遇。院里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二皇子推门而入,眉头紧蹙,瞧见那开着的窗户就要去关。“皇子妃病着,怎能吹风,你们也太不懂事了些!”“殿下。”李萱轻声唤了一句,“开着吧,凉风清爽,也叫我弥留之际清醒清醒。”二皇子微愣。撩袍在榻边坐下,轻轻握住了李氏的手。“说什么胡话,有本殿在,请来天下名医也为你治病。”李萱虚弱的笑了笑,“我信殿下,只是不必了。”她信,可她也知道,这样的话,二皇子对其他女人也说得出,那还有何意义呢。“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殿下可还记得这诗?”李萱道。二皇子点头,“记得,本殿与你初遇,惊若天人,便是芙蓉也比不得。”“可这诗的后半句乃是,谁分含啼掩秋扇,空悬明月待君王。”李萱看着眼前人,唇边是苦笑,“诗中人等不来君王,妾身也得不到殿下的真心。”二皇子神色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制止。“殿下叫我好好的走吧,只当年少时未曾相遇相识,愿来世嫁得寻常人家,相夫教子,共赴白头。”李萱轻叹一口气,说完这话便缓缓闭上了双眼。二皇子握着发妻的手,愣了许久。低头再看,却发现李氏从方才起就并未回应自己,只任由他牵着。思绪翻涌而入,似乎当年也是这样。他一味的闯进了李氏的世界,将她一颗心拿走,却又从未交付自己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