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有她的倒影。小小的,像颗繁星。
他的心脏跳得让他恐慌,恐慌的不仅是快要按捺不住那只海怪的头颅,更恐慌的是,他这次是彻底清醒着的。
傅云娇还在裹住他的头发,用浴巾吸水。
蒋勋猛地往后退了下,背贴在浴缸另一边,衬衫领口湿漉漉的。
傅云娇手滞在那,不上不下,也不知蒋勋到底怎么了。
他单腿拱起,低头喘气,气管嘶哑得像灌了风的炉灶。
“您还好吧?”傅云娇试探着问。
蒋勋耳边嗡响不断,下颌绷得酸涩,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
莫名咬牙蹦出句,“你这人,真是烦死了!”
而后,哗啦摘下浴巾蒙在傅云娇头上,
一鼓作气地撑起身子从浴缸跨出,坐回轮椅,没等傅云娇反应过来,
就仓皇离了浴室。。。留下一地水渍。
小年
那天后来,蒋勋又恢复成躲在洞穴过冬的熊那样,躲在他自己的房间不出来。
傅云娇送晚饭上去,拖着餐盘敲门,门倒是很快就开了一截缝。
“什么事。”蒋勋露了一小半脸。
傅云娇抬抬胳膊说,“晚饭好了。”
“哦。”他侧着身子,两手伸出来,倏地接过餐食,胳膊又疾风一般缩回去。
傅云娇还未将当心鱼刺四个字说出口,那门就像有自动感应式地,啪地合上,隔开他和她的对视。
动作之快,让傅云娇晃了神。
“这又是怎么了。”傅云娇念叨一句,等在门前,见他也没再开门的意愿,耸耸肩下楼。
怎么了呢?
那个当事人也说不上来究竟怎么了。
欲念此消彼长,像山林蒸腾出的云和雾,让身在其中的人看不清眼前事。
第一次是烧昏了头,那第二次呢,第二次他怎么解释。
蒋勋狼狈逃回房,见水珠一滴滴打在地毯上,情绪乱了分寸。
蒋勋十四岁起被蒋振庭送去了英国,在他们那个圈子,情欲是最容易被满足的事。
人人都会畅想过奢华的生活,殊不知,奢华背后布满诱惑和颓靡。
蒋勋见过太多次,身边人被欲望操控,拖进泥潭,再爬不出来。
所以他本能地排斥一切有可能让他成瘾的东西,例如烟,酒,药品,游戏和赌博。
当然,还有泛滥的性。
也并不是他的灵魂有多高尚,多不屑与世俗为伍。
只是他厌恶,厌恶被欲望剥夺理智,像个动物一样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