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
奚朱见妖媚若好女的脸上尽是恨意,像女人也像男人,两双面孔都在诅咒道,“这世道,也该亡了。”
“十世迷惘不可解。三生因果自成劫。这已是第十世了。”
女子无感情的冰冷话语,在奚朱见的耳畔响起。
奚朱见脸上失了几分血色,“我是自作孽,是画地为牢,可又如何,我解脱不了,也不会放过他们……”
一刹那,风过无痕亦无声。只是吹动女子那白衣时,奚朱见敏锐瞧到,她下身一片空荡。
“三法展转,因果同时。如炷生焰,焰生焦炷。奚公子的因果,终究如此……”
女子黯然伤神。
她复又盯向他,“如果事成,把她带来见我。”
奚朱见下意识回绝,“不行,她只是我的。”
女子未言,扬袖,大风突起。他睁眼,自己已经回到了废宫的门口。
忆起白衣女子那番话,再望着这一片寂寂无人的宫殿,他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耶耶,吃。”
是独儿,他已经长大会说话了,还会给父亲拿糕点。
——“爱卿是我朝重臣,朕的特许,权贵和世家亦不能毁谤。”
是陛下,他一心跟随的君主。君臣相知,一时佳话。
——“朱见,此树有连理枝,像不像我们夫妻?”
是……昌乐。明月之夜,少女树下蓦然回首,朝他明媚一笑。
到此为止……
要不,所有的爱恨,就都到此为止……
怀揣匕首的奚朱见来到中宫,这么想着。让风刺过那些不断扩大的空洞,还是为所有的楔子找到新的宿主呢,他不敢想因果,亦不敢算得失,否则冷静下来,就会发现——一样,全一样。
他的脚踢到门槛,惊动正殿内室的双头鸟。
“开门,开门!”
鸟古怪地桀桀笑着,想扑过来食他的肉。
奚朱见不语,由宫人引到内殿。
中宫俨然是另一世界,绮縠纷披,宫徵靡曼,不禁让人柔情苏起,难以抉择。富贵温柔乡,谁能不爱,他怎能不爱。
他坐在案几旁,慢慢缀饮春酒。许久未见她的人影,他有些按耐不住,想起身去偏殿。
“娘娘,公主在上林苑。请随我们来。”
奚朱见不可察动了一下眉头,他还是依言上了车。
还没到那处花林,车上一身宫装的奚朱见就彻底怔住了。
不远处的少年,给少女鬓间簪上了几朵桃花。他清楚看到了,景元琦的笑容,亦如春花般烂漫。风入花枝动,少女含情微笑,好似几生几世的苦与哀都凋谢在了昨日。
一样,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