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眼见那碎片迸溅了一地,有几块甚至飞到了他的脚边,寝殿内一时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他想起方才孙承修的下场,一时唏嘘,心道陛下这是愤懑悲痛交加,怒火无处发,非要找个泄愤对象不可。
“陛下息怒。”
“钦天监不分昼夜使人观测天象,在预测国运之事不敢有丝毫懈怠,三殿下此次遭难并非天理命数,实乃人为所祸。”
“你与我说这般有什么用?”元昭帝颤抖着手抚摸着床上的锦被,“朕的皇儿,朕的皇儿已经”
林朝鹤又低声说了什么,晏辞没有听清,因为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来的速度很快,似乎脚步声的主人十分焦急。
晏辞微微转头用余光看向门口,心道能在这时在这处宫殿自由出入的人,肯定不是普通官员或是宫人。
他低着头,耳朵却跟随着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直到殿门吱呀一声向两侧打开了,鸢尾花的香气冲散了殿内浓郁的安神香的味道。
“父皇!”
少女急躁的声音在那一瞬间打破了整个殿中几乎凝成实体的压抑气氛。
晏辞感觉到压在身上的威压在那一刻如同被撕扯出一条缝,接着迅速退了下去。
他朝着脚步声的主人看去,只见萧元英一身红裙,长发未束,头上平日里佩戴的各种叮当作响的环佩也不见了踪影。
元昭帝萧成邦惊讶地看着她:“元英,你怎么过来了?”
萧元英快步跑上前,直到站到林朝鹤身前将他半个身子挡住,少女秀美精致的脸上此时满是泪痕,两只眼睛更是如同两颗红肿的桃子突兀地挂在脸上。
萧成邦的怒火在看到萧元英脸上泪痕的一刹那收的一干二净,他蹙着眉看着萧元英哭肿了的双眼,眸中并不掩饰对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的心疼:
“元英,你擅自跑过来做什么?没有宫人拦着你吗,都是干什么吃的?”
萧元英吸了一口气,出声道:“父皇难为他们做什么?何况儿臣是公主,儿臣要进来,他们又怎么敢拦我?”
她的样子明显是哭了一天一夜,脸都哭肿了。此时说话时鼻子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元安,元安一向喜静,这里是他的寝殿。父皇你让这么多人在这里扰他清净,元安知道了该多难过啊!”
说到此处,她举起双手,将脸埋在手心,双肩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萧成邦刚刚失去了小儿子,又眼见小女儿悲痛成这个样子,早已不想当着萧元英的面问责他人,转而安慰着萧元英,直到萧元英将脸从手心里抬起来,略带撒娇的语气道:“父皇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儿臣会心疼的而且父皇也不要生师父和徐总管的气了,儿臣陪你说说话好不好。”
萧元英大概是宫里唯一能平息圣怒的人,萧成邦的面色果然缓和不少,他没看旁边的林朝鹤,也没看脚边跪着的徐晟,沉声道:“都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没听到公主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