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晏辞没和孙承修说一句话,他专心地看着手里的书,马车里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响。
孙承修依旧坐的端正,一双眼睛也依旧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雪景。
车厢里很安静,对面的人继续在看来时看的那本书,孙承修一双眼虽然盯着窗外,但是脑子里思绪万千。他们家三世御医,按照规矩根本不需要接触没有官阶的人,但是如今已经答应晏辞了,还是得问问病情。
“我记得先前你说过,你那位朋友是手指有残缺?”
晏辞点了下头,他合上书本抬头看向孙承修,指了指自己右手的食指根部:“他这根手指没有了。”
“他是个琴师,在胥州城里数一数二的那种,他的手对他很重要。”
孙承修垂下头仔细思索起来,他想起来晏辞之前跟自己提到过断指的事,当时自己随意敷衍他这种事并非人为,但是如今仔细想来,自己从小到大读过的医书成百上千,也只在古书里提到过断肢续生。
他先前曾经给双腿截断之人重新接上双腿,但那是肢体离体不久,像他这位朋友的情况。。。。。。
孙承修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就给他那个朋友看看,若是能治就尽全力治,治不了自己也不欠他什么人情——
——不对,这天下自己治不了的病,别人更治不了了。
晏辞不知道孙承修内心里那些想法,他向来善待愿意帮自己的人,进了晏府大门后,亲自带孙承修去了正厅,还吩咐下人拿出府上最好的茶点招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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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承修端正地坐在桌前,面上又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孤高,给他倒茶的侍女都有些不敢靠近他。
晏辞早已习惯了他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转头对旁边一个侍女轻声道:“苏郎君可是还在午睡?”
那侍女道:“苏郎君今日用过午膳后便睡下了,这会儿刚刚睡醒,正在夫郎屋子里。”
“他既然醒了,那正好。”晏辞再道,“你去叫苏郎君过来。”
那侍女应声下去了,晏辞回头看了看孙承修笑道:“还请孙大人稍等片刻。”
孙承修听到了刚才他们的谈话,此时若有所思问道:“郎君?你那位受了伤的朋友是个哥儿?”
晏辞道:“正是。”
孙承修没说话,但是一时有些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他在这之前一直以为晏辞那个朋友是个男人,倒是没想到要他看病的是个哥儿。
倒也怪不得他觉得古怪,这个朝代一个未出阁的哥儿住在一个有权势又与其没有血缘的男人府上,未免有些奇怪。
晏辞解释:“本来是朋友的朋友,托我照顾,时间一长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了。”
孙承修“嗯”了一声,两个人又陷入无话可说的状态,就这样坐在桌前等着,相互用喝茶的方式掩盖尴尬的寂静。
不一会儿,外面终于传来脚步声,孙承修抬头朝门口看去,见一个怀着孕的哥儿在两个随从打扮的哥儿搀扶下走进来。
晏辞一见他立马起身快步上前,十分自然地从两个哥儿手里将怀孕的哥儿揽过来,亲手扶着他,用十分柔和的语气问:“你怎么出来了?”
那哥儿身着一袭雪色的高领宽松的绸袍,外面罩着柔软的貂裘,他眉眼秀美,个子不算高,骨架也小,看起来肩膀脊背略显单薄,所以显得绸袍下的孕肚颇为圆润。
孙承修随意看了一眼,身为医者习惯性地用判断病人的状态判断了一下这哥儿的状态,这哥儿身体虽然纤细,但是看面色孕期被照顾的很好,只是腹部较大,里面不止一个胎儿。。。。。。
孙承修收回目光,知道了这哥儿是晏辞的夫郎。
果然听哥儿对晏辞笑道:“我听说夫君找到能医治苏合的郎中了,所以赶紧过来看看。”
晏辞扶着他,引着他走到桌前,然后笑着给他介绍道:“这位是孙大人,不过孙大人可不是什么普通郎中,是宫里最厉害的御医。”
“最厉害”“御医”
孙承修在心里哼了一声,果然佞臣都善于拍马屁,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是实际上的确有一点受用,于是面上的神情不知不觉都缓和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