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苏合忽然高声道:“不!不要找他!”
晏辞错愕地看着他,只见苏合喘息更加急促了,本就单薄的身躯颤抖的更加厉害,他用力摇头,眼里隐有水汽,无助道:“我是逃出来的,我不能被秦家的人知道我在这里。。。”
晏辞这才想起来苏合就是被大舅送去对岸的,他虽然不觉得秦子观会把苏合送回去,但为了安抚苏合,于是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找他,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一起想办法。”
苏合在顾笙轻声安抚下,这才算冷静了一些,顾笙带着他去后院洗澡的功夫,璇玑转头看了看后院,走到晏辞身边道:“那个哥儿是二公子的相好,以前二公子每次去芳华楼都看他弹琴,后来被老爷送去对面了,不知怎地竟然逃出来了。”
晏辞心道这件事我比你知道的多,不用你再说一遍,于是看了他一眼:“别去外面跟比人乱说。”
璇玑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兴致,晏辞却看着那张纸条,心中有不少疑问,这张纸条是谁塞进粮食里给苏合的?苏合又是怎么说服船坞的人将他带来的?
还有红袖。。。
晏辞看向璇玑:“你知不知道你家二公子将红袖赎身后送去了哪里?”
璇玑闻言思考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那个哥儿被送去了城外的一个农庄,当时是我哥亲自督办的,我知道。”
晏辞点了点头:“好,你带我去那边看看。”
两人顾不得此刻外面还在倾盆而下的大雨,与惜容说让他们在店里陪着苏合,接着便出门上了马车,阿三轻喝一声,两匹乌越骊应声而动。
被雨雾覆盖的胥州城路上已经鲜有人走动,虽然路面湿滑,但好在没有什么人,马车行驶途中倒也顺畅,于是他们赶在晚上前出了城。
璇玑所说的那处农庄就在胥州城外不远的一个郊区,璇玑一路上艰难地辨别方向,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雨势非但没有减小,反而越来越大。
璇玑眼力好,远远地看见那处在风雨中的飘摇农庄,于是跟阿三说了方向,阿三驱使着两匹马朝农舍的方向而去,将马车停在璇玑所说的那座房子门口。
栓好了马,璇玑率先跳下去,伸手打着伞掀开帘子,晏辞从马车中走下来。
面前坐落在一片水雾里的农舍只能隐约看出来一个模糊的剪影,里面漆黑一片,也不知是没点灯还是没有人。
晏辞看了一眼璇玑,璇玑快步上前走到门口敲了几下门,大声问:“里面有人吗?”
他声音不小,但是仍被雨声掩住还是有些模糊不清,就这样敲了几下,里面也没有人出来应门,璇玑转头对晏辞道:“家里没有人。”
晏辞站在马车前看着这个孤零零坐落在田野中的农舍,这间房子与最近的农舍相聚不算近,而那些农舍里皆是射出来零星的光点,下了这么大的雨,没有人还会待在外面。
所以红袖一个哥儿,在这么大的雨天能去哪里呢?
晏辞看了看那道稍显单薄的门,毫不迟疑,与璇玑道:“把门踹开。”
璇玑点了点头,接着他后退一步,然后猛地抬脚朝薄薄的门扉踹过去。
下一刻就见那单薄的门应声倒地,璇玑一个箭步冲进去,隐入黑暗之中。晏辞也跟着快步上前,还没到门口,他的眉毛一簇,鼻尖敏锐地动了动。
那隐藏在潮湿水雾中的气息,正是血的味道。
晏辞将伞靠在墙脚,循着璇玑的方向朝里面走去。
只见并不算多么宽敞的屋内,璇玑手里正举着火折子,跃动的火光将小小的农舍照的半明半暗,他背对着晏辞站在床边,面朝里看着床的方向。
晏辞心跳加快,他抬脚循着火折子的光而去,越是临近床边,空气中腥味便越浓。一直到他走到璇玑身边,做了做心理准备,这才看向床上。
就着火光,晏辞看清了床上的景象。
于是他微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好在床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什么血腥场面,但是同时他几日前救下的哥儿也并不在床上,更不在这间屋子里。
那稍显凌乱的床铺上平整地放着一件衣服。
晏辞仔细看了几眼,从袖口的毛边和洗白的颜色认出了那正是几日前红袖穿着的。
而此时衣衫并不完整,上面满是红痕,仿佛是被什么不知名的利器划出的,这些破裂的划痕边缘皆是带着猩红。便是这些猩红散发出的淡淡的血腥味散在空气里,久久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