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
话一出口,他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了,喉间干涩得像是吞下了一把沙砾。
听到这个消息,贺冕浑身忽然一阵冰凉,原本的愤怒跟怨恨好似被人用一桶冰水从头浇下似的,彻底冷却了。
他后退了一步,松开了一直抓着钟岭衣襟的手。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一块巨石重重地压住了一般,呼吸艰难。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大脑此刻更是一片空白,从一团乱麻到变得混沌模糊。
贺冕心中原本还有无数谴责怒骂对方的话,可在听到他说的那句,“嫣嫣已经答应了跟他订婚”的话之后,他发现那些谴责的话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刻,就算他再懊悔否认,再自欺欺人,他也该知道,他到底是错过了什么。他从一开始就漫不经心,因为从小到大得到的喜欢跟赞誉太多了,那点喜欢对他来说太过于寻常了,因为那份喜欢来得太轻易了。
轻易的唾手可得,他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得到对方从一开始就全心全意的在意跟爱慕。
可太过轻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会让人下意识地忽略她的难得跟重要性。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玩玩而已,可明明从一开始就认真喜欢的人也是他,到这一刻,就算他再迟钝蠢笨,他也早该明白了自己分明从一开始就对她抱有好感。
或许早就明白了,只是他心底一直口是心非不愿意承认,非要在这上面压她一头而已,要是不在意,怎么会从一开始就跟对方在一起,他分明是在意的,可是却因为一场误会将人越推越远。
他那天说的真的只是一时气话,他没有瞧不上她,也没有觉得她廉价,他只是太生气了,口不择言,选择用最蠢的办法去发泄心头的气愤,他真的没想到她会出来找他。
贺冕脸色越来越白,连带着唇色也渐渐失去了血色,他在心底想着,如果他去道歉,如果他知道错了,她愿不愿意再给他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他什么都不在意的。
一旁的钟岭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状态不自觉地皱了眉,他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有些话,说一两遍就足够了,更何况他们早就分手了,而且嫣嫣已经答应嫁他了。
他不想再让贺冕跟嫣嫣有任何多余的接触,他知道这次发生的事情是意外,但嫣嫣心底对这人明显还有些在意。
倘若两人都不介意这次的事情,并且借这次事情解开双方之间的误会跟心结,最后感情死灰复燃那就麻烦了。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嫣嫣的性子其实比他想象中要固执,倘若她真的铁了心的要跟贺冕在一起,就算是他也没办法阻拦。
唯一的转机是他现在跟嫣嫣阴差阳错的发生了性关系,这在现在其实不算什么,但这确实又是情侣之间最亲密的事情,也是促进双方关系与感情的某种亲近。
不管是男人女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异性,总归会有种莫名的深刻印象。好在他经营的不算差,现在的局面对他来说不算坏。
钟岭将心底的那丝异样压下去,抬手整理了一下胸口被揪出来的褶皱折痕,想到嫣嫣还在屋内,他又抬眸看了一眼对面那个已经沉默下来的人,干脆转身直接离开了。
他还要去给她拿些早饭,他们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不想再把时间花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跟事情上了。
等到钟岭离开后,贺冕也终于缓过神。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但他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明明他们之间的误会全都可以解释清楚的,那些对她来说的不安跟难堪他全都可以说明白的。
他知道现在的状况,双方再见面只会徒增难堪跟为难而已,但他还是忍不住,在自己终于意识到那份感情是不可或缺的之后,他心中有种难以忍受的后悔跟难过。
他想着,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起码要将自己心底真正的想法跟她说清楚,他从来没有瞧不上她,那些话全都是一时冲动。
而在另一边,已经洗漱完,换好衣服的南嫣正坐在床边,百无聊赖地翻着钟岭手机里的相册,不翻不知道,她没想到这狗男人还有窥频的爱好呢?
她从前发在朋友圈的照片全都被这人保存下来了,都是一些常见的生活照,被单独保存在一个文件夹了。
南嫣往下翻翻,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下来的照片,拍得还挺好看的,有种安静温柔的氛围感,不过也有某种死亡角度的,还有一次是他送她回家,在他车上打瞌睡的照片,南嫣是真的没想到啊。
这难道不是某种痴汉行为吗?她没想到看似清冷禁欲的钟老板还有这离谱的特质!
也就在她静静看着手机的时候——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南嫣转过头看了一眼,稍微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她就猜到敲门的人是谁了,钟老板估计是不会敲门的,他会直接开门进来,毕竟以两人现在的关系,钟老板目前总有一种自己已经是登堂入室的主夫荣誉感。
所以外面的人应该是贺冕。
这就让南嫣更惊讶了,他还嫌不够难堪吗?她原本以为,以钟老板的战斗力,贺冕应该不会再来找她的了,毕竟他们俩已经分手了,而且昨晚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两人之间彻底断了最后的一丝联系。
但是没想到对方还是过来了,于是南嫣就从床上坐起来,装模作样地问了声:
“是谁?”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