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珠看着窗格子发了一会呆,倏而吩咐香草备马车去张记当铺。虽然赵月珠大可以约着吕典在府中见面,但是不说吕典进内院会不会招人耳目,府中能见面的地方就那么几个,难免被人窥伺,倒不如当铺更加安全,真要被人发现了,只说是去典当财物。当铺小二见赵月珠进来了,一改之前的模样,笑得要多欢实就有多欢实:“公子来了,掌柜的已经候在里面了,小的带您进去。”说完他为难的看了一眼跟在赵月珠身后神色冷冷的黄莺:“只是,公子只能一人进去”黄莺脸色愈发冰寒,握了握手里的剑柄,几乎要拔剑搭在小二脖子上,小二缩了缩脑袋,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赵月珠对着黄莺摇摇头,然后转头对着小二说:“我一人进去,劳烦小二哥带路。”赵月珠随着小二穿过一道游廊,光线昏暗而朦胧,墙上燃着蜡烛,也只能依稀分辨脚下的路,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来到了一扇门前,小二推开了门道:“公子进去吧,掌柜的一会儿就到。”赵月珠打量了一下屋子,只觉得金环玉铛,满眼富贵,地上踩上去软绵绵的,竟是好几块整张的白虎皮。座椅是百年红木铸就,纹理细腻,木质顺滑。屋子中间的双耳紫铜熏炉里燃着檀香,让人闻了后不由自主的心神静和。墙上四面各挂着一副前朝古迹,由于屋子有些昏暗,赵月珠并分辨不清字迹,依稀是山水大家顾离的手笔。赵月珠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却有一种奇异的不适感,仿佛有人在某个地方窥探着自己,或许是屋中的摆设暗藏玄机。长宁公主片刻之后,门再一次开启,吕典摇着一把白玉扇子,闲庭漫步的走了进来,对上赵月珠的目光,温雅一笑,倒是有几分说不出的风流惬意。拱手挑眉道:“在下已经恭候少夫人多时。”赵月珠微笑道:“可是吕先生已经验证过我之前所言非虚?”吕典走到最近的一把椅子上,慢慢坐下,神态悠然:“的确,不过不知少夫人想做什么生意。”吕典对着赵月珠伸一伸手,示意她落座。“我想打听两个人的下落,想来对吕先生而言,应该不是难事,作为回报,我可告诉吕先生一事。”赵月珠嘴角微勾,眼中光华流转。“打听什么?”吕典发问。“吕先生不先听一听我交易何事吗?”赵月珠扬唇一笑,风华流转,即使烛光昏暗,也遮不住她的盈盈美态。纵是青衣薄衫也掩不住她的脉脉风姿。“在下相信少夫人不会让吕某失望的。”吕典笑得温文尔雅,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是哪家的侯爵公子,那是一种养尊处优下才会有的雍容闲适。“几日后的长宁公主生辰上会有刺杀,长宁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若是她出事了,不然免不了一场风波吧,个中关系,吕先生想必要比我清楚。”赵月珠微微含笑,只是眼角眉梢带出了几分冷意。吕典神色变得冷凝:“不知少夫人想打听什么?”赵月珠微微咬牙:“我要打听当年的豫亲王孙萧是否还苟活于世,骠骑大将军的妾室陈乐儿,身上发生了什么。”吕典有一瞬间瞳孔猛然一缩,不经意避开了赵月珠的眼色,清了清嗓子道:“吕某明白了,请少夫人回去静候佳音。”几日之后的长宁公主寿诞,刘府一行人上了马车,车轮轱辘,驶向了公主府。长宁公主是皇上的第三个女儿,因是曾经的宠妃所生,皇上多有偏爱,从小就在蜜糖罐子里长大。虽然周围人对她多加宠爱,但她却没有恃宠而骄,性子更是温婉贤淑,进退有仪,落落大方。但是天家的恩宠就是过眼云烟,皇上的宠爱更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彼时朝堂之上虎威大将军方天宜,一家独大,皇上便将长宁公主下嫁于方家。方天宜是个沙场上摸爬滚打的野蛮粗人,并不懂也不愿意懂怜香惜玉,一言不合就是大打出手,就算是长宁公主也不能幸免于难,而且方天宜自诩威武过人,于男女一事上纵欲无度,长宁公主面对着喜怒无常的丈夫还有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日子凄苦可见一斑。但她却不曾怨天尤人,对丈夫体贴有加,温言细语,即使被发落了也只是一笑置之,对一屋子的妻妾,则是恩威并施,推行择善者而从之,以理服人。没曾想,几年后,虎威大将军染上了恶疾,病情来势汹汹,拖了几个月后就一命呜呼,长宁公主衣不解带服侍在病床前,更是一手照料了方天宜的一应后事。皇上感念长宁公主的善解人意,顾全大局,可怜她青春守寡,便又再一次指婚,御林军左副统领余霖,其人虽是武人,白手起家,但是粗中有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