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夫人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出了德芳院,白氏忍不住责备道:“你这丫头平日里看着聪明,莫不是一个傻的,碧梧院那是你这样小姐住的吗,万一得了什么病来可怎么好,你是不是要急死我?”赵月珠扶住白氏的手:“祖母既然发话了,哪里有不遵从的道理,二房覆灭了,祖母身边都没有一个说话的人儿,爹又公务繁忙,娘你又身子不好,我可不是得要在祖母面前多尽尽孝,您放心吧,我身子好的很。”“你这丫头哎一会我让红芜多搬几床褥子去碧梧院,顺带拿几个护膝,那地方凉气盛,可不要年纪轻轻就染上了风湿的毛病。”白氏不无担忧的道。墨香折腾了几日,大房终于把搬家的一概事宜打点妥当了,也见过了三房诸人,各自歇息无话。这日,赵月珠因着前一晚多看了一会儿闲书,早上就有些贪睡,好不容易睡醒了,又懒怠起身,只是躺着看香草忙忙乎乎,半阖着眼睛打瞌睡,不时睁开眼瞧一下座钟,看看是什么时辰了。香草见赵月珠翻了个身看着自己,便咧着嘴角笑了:“小姐今日可起得晚了,奴婢正好有件新鲜事要说给小姐听呢。”赵月珠拨一拨被子,懒懒道:“什么事?”“二少爷早上带回来一个女子,说是女子家贫,逃难来到此处,家中亲眷一一遇难,只有她命硬,孤身一人来到京都,在街上遇到地头蛇,要捉了这女子,幸而二少爷路过,出手相助,救下了那女子。女子孤苦无依,只求着二少爷带她回府,结草衔环以报。”赵月珠脸上漾起轻轻浅浅的笑意,实在是有趣,这世上的巧事都凑到一块去了,能被地头蛇看上,想来那女子也还有几分姿色,还有几分能耐。也不知赵礼羽心中是怎么想的,除了碧玲一事,赵礼羽身边可是连一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孤身一人还能独自来到京城,显然是有些能耐,不然怎么会如此巧。晚间的时候,赵月珠就看见了带回来的女子墨香,赵月珠看着貌美如花的墨香怯生生地站在赵礼羽身后。赵礼羽则是笑得如弱柳扶风,温柔而淡然,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浅浅地浮在面上,拒人于千里之外。赵月珠心念一转,心觉恐怕事情没有香草说的这般简单,墨香不是面黄肌瘦孤苦无依的孤身逃难女子,赵礼羽也不是血气方刚,头脑发热的打抱不平之人。其中的弯弯绕也只有当事人心中才明了吧,赵月珠眼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打了个转儿,便垂下了头,不置一词。白氏笑呵呵的拉着墨香问着:“家中几口人,籍贯是在何处?”墨香眼中掠过几丝怅惘:“家中至亲都已经故去了,只剩下了我一人,祖籍山东。”白氏看她长得模样好,性情好,很是唏嘘了一番,转了话头:“这姑娘长得可真俊,虽说是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但这气度到有几分书香门第的味道,待人接物大方得体,我看着喜欢的紧。”墨香羞涩一笑:“亡父是教书先生,所以墨香自小也识过几本书,略略通一些圣人训诫,诗词歌赋。”白氏又笑着问了墨香几句女工刺绣,侍弄花草,见墨香都答得张弛有度,不免心中又欢喜了几分。只觉得这个墨香知书识礼,懂分寸,识礼数,又没有高门大户的死板规矩,是个可人心的。末了,墨香偷偷觑了一眼赵礼羽,眼中含羞带怯,盈盈美目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诉说。赵月珠却发现赵礼羽自始至终都淡淡地笑着,眼眸微垂,看着似乎是在专心听着白氏与墨香谈话。但赵月珠却分明感觉到了赵礼羽周身都弥漫着淡漠的气息,不甚强烈但也不容忽视。赵月珠不觉思索原本阳光开朗的潇洒公子何时变得如此内敛漠然。赵月珠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赵礼羽了。白氏嘱咐了墨香只需安心住在赵府里,其他的不用多虑,就让赵月珠带着她回院子休息了。之后的几日,赵府的下人碎嘴的总是津津乐道着二少爷带回来的女子也不知如何买通了小厨房,今日做了羹汤,明日做了糕点,后日又做了小菜。翻着花样可劲儿折腾,都送去了二少爷的屋子。有小厮无意听见二少爷婉拒了那女子,只说不劳她多费心,还要送她出府,那女子声泪俱下,让二少爷再宽限几日,二少爷只是说让她收收心思,会给她安排一个好的去处。赵月珠听见香草绘声绘色的讲述,只是一笑置之。走进来的黄莺笑嗔道:“你有这时间嚼舌根子,还不如去多做点活,今日的院子可还没有扫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