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使千万年来都没人得到机缘,却永远有人想来尝试,因此悟道树下永远人来人往,阑珊剑前永远摩肩接踵,有些人甚至为表诚心,在剑前跪上三年,意图打动祖师,结果自然是失望而归。这个与大乘道君有关的传说,也似乎真的只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只存在于故事里。虞黛楚听了半晌,不觉有些好奇,便举步朝那悟道树走去,邹婵跟在她后面。认得她们面容的修士固然不多,但周身那种凝而不散的气势却是都认得的,一个个给她们让了路,任她们直接走到阑珊剑前。平心而论,这把剑并不怎么起眼,比起金丹修士经常保养的法宝尚有不如,而以虞黛楚如今炼虚修士的眼光来看,其中内敛的气势,也不过是把可供化神修士使用的后天灵宝,对于小修士来说固然是一笔超值机缘,可对于武陵春这样的大乘道君来说,只能算是一抓一大把的街边货,实在很难琢磨其中藏着什么机缘。虞黛楚站在那里凝视了阑珊剑许久,旁边的小修士便有些紧张地屏住呼吸,一副生怕自己还没来得及想出这机缘的解法,机缘就被大佬先拿走了的样子。而等到虞黛楚脚步微动,向悟道树走去的时候,小修士们便齐齐松了一口气,又不敢叫大佬发现,只好偷偷摸摸的。其实虞黛楚哪能没发现他们的动静?不过是不在意罢了。她本来便对这所谓的机缘并没有什么势在必得的心思,不过是有几分好奇,看过也就罢了,反倒是这悟道树,上面留存着武陵春的道韵,很有些意思。化神以下的修士从未接触过道韵,只能微妙地感受到在悟道树下修炼事半功倍,在悟道树下悟道,成功的几率稍稍大上那么一点。然而出于对他人的防备和警惕,敢在这悟道树下打坐修炼的终究是少数,还基本都是炼气、筑基修士,仗着修为低,没人会在意他们在哪修炼,便来这儿打坐。至于金丹、元婴以上的修士,便见得少了,此时俱在潜心冥想。虞黛楚不过扫了一眼,便将这树下的情况看得分明。她收回目光,神识微微一动,准确地落在了悟道树上的那道道韵上。这道道韵显然有些特殊,与悟道树相依相契,同生同长,谁也不能将之从悟道树上强行剥下来,也很难将这悟道树毁去。比起虞黛楚与其他化神修士斗法时展现的道韵,这一道显得尤其微弱,倘若谁斗法时摆出了这么一道,那也实在不必打下去,直接认输算了。邹婵显然也曾经在这里碰过运气,后来化神炼虚后更是重新来过,一无所获,此时见虞黛楚神识扫过那道道韵,便不由自主地微微摇了摇头,“这道韵虽是祖师留下的,但却委实太微弱,加上与悟道树同生同长,我们便谁都没有打它的主意,也算是留给小辈们一些福泽吧。”虞黛楚闻言,微微颔首,但却并不停下动作,这道韵再微弱,也能经历千万年不灭,甚至就连曾经留下这道道韵的武陵春都已陨落,它也依然留存。时光抹不去它,大道复苏也磨不灭它,这本身便已是一件奇迹。她的神识在这道韵上不断逡巡,然而始终没有收获,邹婵不由露出叹惋的神情来,劝她,“这道韵说不定是祖师随手留下的,所谓机缘也不过一个玩笑,千万年来都没人找到,倘若撞不上,也便算了吧。”她话音未落,虞黛楚忽然一改先前的逡巡,收了神识,反倒召出几重气势磅礴的道韵来,气势汹汹地朝那道韵压了过去。邹婵以为虞黛楚这是得不到便要毁去,脸色猛地一变,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那几道道韵无比乖顺地贴向了悟道树,挨个消失在了树上,便好似泥牛入海,一个接一个,悄无声息。这是作什么?虞黛楚便好似不知疲倦一般,挨个召出道韵投入悟道树,十道、二十道……直到邹婵看得有些无奈,再次开口,打算劝她别再继续时,那永远没有动静的悟道树却好似忽然被谁唤醒了一般,猛地颤动了一下!只见虞黛楚不知何时已双目合拢,周身道韵绵延不绝气息圆融到极致,与那悟道树紧密相连,忽地向前踏出一步——一道邹婵平生见所未见的凝实道韵,猛然从悟道树上飞出,气贯长虹,声势赫赫,仿佛君临一般,浩浩荡荡飞向虞黛楚,直落入她的掌中。而那千万年枯朽的悟道树,竟于这一瞬骤然逢春,枝繁叶茂,繁花似锦,郁郁葱葱,遮天蔽日,香飘千万里。那些坐在悟道树下潜心修炼的小修士,也在这一刻齐齐一颤,气息疯狂暴涨,转眼便突破了,有些修为低的,甚至一连突破了好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