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哪怕这种剧痛来得再突然,再难忍耐,曲正清仍是紧紧抓住手上笛子,几乎将所有的青筋尽露。怎么回事……曲正清抬头,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口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这口鲜血落在地上,没过一会儿,竟微微腐蚀了地面。血刹宫人的血都是带毒的,更不用说他这种千锤百炼之下培养起来的宫主之子。这世上竟还有能让他中毒的毒药,曲正清几乎不敢相信。突然之间,他猛然反应过来,如果说这世上有一种毒对他有效,那一定是蛊毒。曲正清猛地看向站在角落里的汀兰。她同谢连州一起出现,而在那之前出现的各种毒虫爬物,一定也是她的手笔。曲正清本不该忽略她,只是……谢连州的刀实在太耀眼了。不只是他,甚至包括在身边保护他的那些血刹宫人,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谢连州的刀上,一心想着,如果不拦下这些这把刀,他们一定会死在这里,却忽略了另一个同样颇具威胁的人物。他方才还在心中微微冷嘲,认为谢连州的后退是不得已的护身之举,如今才发现,那是因为谢连州早知道自己的同伴会补上另外致命的一击。谢连州不可笑,可笑的是曲正清自己。这可不代表他要认输。或许其他人中了汀兰的蛊虫之后只能束手就擒,要么跪求汀兰高抬贵手,放他一马,要么被这蛊虫啃食致死,五脏俱毁。可血刹宫中有南疆秘宝神蛊王鼎,虽说那些南疆人太过排外,即使被他们抓来也宁死不屈,没将蛊术传授给他们,可他们凭着自己钻研,多多少少也练出点对蛊虫的抗性。虽然仍受蛊虫之苦,不得超脱,却能在这种关键时候救下自己的命。曲正清忍着被蛊虫啃噬的痛苦和微微颤抖无法用力,几乎抓不住笛子的手,强行吹响宫中密乐。与谢连州缠斗在一起的血刹宫人,本来受了他的雷刀,伤得不轻,战力大减,如今在曲正清的笛声之下,双眼发红,神智混乱,隐隐有走火入魔之势,功力却徒然再上一层,一瞬之间险些压过谢连州的刀势。曲正清的笛声牵引之下,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躲在一旁的汀兰,悬起刀剑,向她砍去。汀兰没有惊慌,反而也跟着奏起笛声,像是要同曲正清来个面对面的对抗。汀兰的笛声变得强而迅捷,几乎压过曲正清气息不足的微弱笛声。他体内蛊虫在这笛声催动之下,变得比刚刚更加狂躁,带来的疼痛也以数倍增长,让曲正清的笛声都忍不住因此中断片刻。与此同时,这满地毒物也不同方才静静守着,让人无法离开的状态,它们一下变得主动而富有攻击性,在人一不留神时便顺着裤管爬上身体,狠狠咬下一口,注入毒液。血刹宫人自己就是毒人,一颗能让常人死亡的断肠毒药,到了他们这里,最多也只让他们半死不活,总还有被宫中大夫救回的机会。可这不代表他们一点影响都不受,那些动物的毒量虽不大,可这么成千上百地覆盖上来,便是血刹宫人也会胆寒。形势看起来很差,仿佛他们尽数都会命丧于此。可曲正清知道,谢连州二人的形势也并没有比他们好到哪里去,方才混战之中谢连州早已受伤,若不是汀兰的毒物和笛声阻了众人一阻,兴许他早就丧命。而汀兰一看便不擅武,用着最为可笑的姿势,来躲避血刹宫人的追杀,看起来险象环生,几乎立时就要被杀死。只要曲正清能坚持下去,不管是谢连州先被杀死,还是汀兰先被捉到,情势都会立刻得到扭转。曲正清的血吐到了笛子上,他只用衣袖随意一拂,便又强行催发笛音。那个宫人捉到了汀兰!就在这时,谢连州突然不再恋战,猛然退出众人的包围圈,飞快退至汀兰身边,一刀击退想要拿捏住汀兰的血刹宫人,对汀兰道:“走!”汀兰不愿:“只差一点点!”谢连州怒道:“你的性命比那些死物更加重要!”汀兰似乎还想再说话,谢连州却已经不给她机会,强行将她带离此处,只留下受了重伤的血刹宫众人,和这一地狼藉。“死物……”曲正清想着他们临走前走说的话,再想一想汀兰用出的蛊虫和毒物,突然回过神来,难道这两人是冲着神蛊王鼎来的?——谢连州脱下外衣,露出精瘦的上身,不管是前胸还是后背,都有一些新留下的伤痕。这是血刹宫人在他身上留下的伤,有一些他确实避之不及,有一些则是存心想要受这一刀,顺理成章引出后边局势的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