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还有什么要吩咐的?”虞思眠又问,他神色倒是很轻松,说话语气颇像个老好人。谢慈瞥了眼方才欲要吃人的凶徒,态度随意地道,“像这样的人,虞掌门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吧?”“那当然。”虞思眠笑眯眯地点头。此时雨势渐小,谢慈让柳岸生收了伞,打算从一条小道绕去凉州,这马车慢吞吞不说,还碍事得很,她早就不想坐了。千音派要留下来安顿流民,其余四派自然还要跟着圣女,之前他们虽会定期来无量山,却只是派人送些特产过来,并无什么深入联络。如今却一改风向,突然巴结起了圣女,倒真是令人有些意外。谢慈要从小道走,他们自然在后面跟着,梅若雪从马车上顺走了一块毯子,搭在肩膀上,悄声道,“咱们就让他们这么跟着?”柳岸生眼皮也不抬,“殿下都没说什么,你就别管了。”对于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来说,坐马车自然比走路快且舒服,但放在谢慈身上,她宁可走路,也不愿骑马,宁可骑马,不愿坐车,总之要快。四派长老在后面紧赶慢赶,却还是落后了一步,自打谢慈进了凉州,他们就看不到她的影子了。此时的凉州城已然成了一座空城,两军对垒,城内粮草早已经用完,大齐军队在城外驻扎,据说裴将军几番带人攻打敌营都不了了之,原因是皇帝陛下被他们捉了去。虽然不知萧越究竟怎么落入了昆厥人手里,但大齐将领都心知肚明,被绑在敌营里的,是货真价实的大齐皇帝。街道上到处都贴满了画像,正是萧越被五花大绑的形容,虽未点明是谁,但结合城内的流言,谁人都知道大齐要败,尽管还未真正输给敌人,但城内的百姓早已拖家带口地跑了。此刻,街面空空荡荡,谢慈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了脚步。身后柳岸生和梅若雪也都呆住了,只见道路中央有个头发凌乱,手舞足蹈的女子,她长得非常美,睫毛很长,嘴唇红润,穿着一身本是很动人的粉衣,虽然衣服看着已经有些破旧,但她的脸几乎让人过目不忘。——水玲珑。曾经天水宫的宫主,呼风唤雨的武林第一美人,此刻手上拿着一截枯树枝,她神情中透出让人难以形容的怪异,盯着谢慈看了几秒,忽然呵呵笑了起来。“你也是来找萧无忌的?”“我已经找了他一个月了,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谢慈不答,水玲珑忽然又瞪大眼睛,“你是不是也喜欢他,不可能的,他说了要娶我的,只要我不滥杀无辜,他就一定会娶我……”“萧无忌,你在哪儿呢?”女人喃喃自语,目光中的迷惘之色和以往灵动霸道的模样大相径庭。梅若雪忽然退后了一步,肩上的毯子竟然被水玲珑抢了过去,她转着这张毯子,好似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谢慈扭过头,实在不想再看下去,就在三人离开的同时,一柄短刀猛然从毯子里插了出来,直直朝着谢慈的后背而去。刀尖里飙出了一股血,滚烫炙热,滴在谢慈的身上。她回过头,瞳孔里映出了一张苍白的面孔。是柳岸生,短刀没入他的胸口,他张了张嘴,清俊苍白的脸对着谢慈,想说什么,可只喷出了一口鲜血,“殿下,你吃、吃了……”这句话没说完,他的呼吸已然停止。梅若雪在一旁惊呆了,眼泪涌到脸上,他无声地对着谢慈咧了咧嘴,猛地抽了一口气,伏在地上大哭了起来。谢慈不见了。一条小巷内,水玲珑被堵在里面。她还转着那张毯子,表情懵懂,仿佛根本没有杀过人一般。谢慈走近了,她身上既没有刀,也没有剑,可一股逼人的杀气袭来,几乎是瞬间就到了水玲珑身后。“小贱人,你还是来了!”水玲珑一出口,还是以往那不可一世的语气,她果然是装疯,然而刚才偷袭的那刀,却被柳岸生挡住了,此刻她面对着谢慈,其实并无几分把握。甚至,很可能会像之前那样输得一败涂地。但她对谢慈早就怀恨在心,她天水宫宫主的名头,几乎已经毁了,人人都当她是个笑话,她本来也不想活了!一掌击出,风起又落。水玲珑本以为自己会和之前那样身受重伤,然而抬眼四望,只见面前多了一个人。“萧无忌!”她睁大眼睛,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那人身形挺拔,英俊非常,他接下了谢慈那一掌,及至水玲珑朝他扑过来,他居然微笑着伸出了一只手。谢慈站在那儿不动,她的神情似乎非常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