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的心就和那片海一样,有风才会起浪,她绝不是一个会玩弄把戏,欲走还留的人。若她决定离开,那么,他会心痛,会难过,但不会恳求她留下来。总之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谢慈要走是她的事,但如若有一天她愿意回到自己身边,他仍旧会张开怀抱。他是多么希望,能够再一次将她拥入怀中。萧无忌一时想得太多,待再看过去之时,桥边那道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已经消失了。果然,阿慈不愿认他了。这个念头闪过,萧无忌心中没有叹气,只一瞬,又抬起了眼睛,扫视着周围的人,他的眼神一变,几乎是有些紧张了起来。“谢慈!”他忽然读懂刚才她眼睛里的含义,她不是不愿认他,一定是有什么隐衷。江湖上都在传天水宫与白玉观音的仇怨,莫非刚刚又有对手找来了?萧无忌几乎是立刻追了上去,刚从街角拐过,赫然撞见几个护卫倒在地上,他们都受了伤,原是一直暗中跟在萧越身边的。“怎么回事”他问,迅速帮这四人的穴道解开。护卫面色扭曲,还想着站起来,“就在刚刚,陛下被人劫走了!”萧无忌今日佩了剑,等的就是这一遭,闻言道,“回去客栈等着,我去找陛下。”他朝护卫指的方向追去,身影从屋脊上掠过,竟如惊鸿一瞥,仿佛雁过留痕。很多人都知道,逍遥侯轻功闻名天下,但很多人也不知道,他的快,正如与风赛跑。城外山坡上,相继闪过两道身影,其中一个先停了下来,另一个跟着也停了下来。先停下来的是个女子,面上覆着轻纱,身姿窈窕,衣袂飘荡,犹如天仙临凡,绝丽出尘,赫然是谢慈。另一个衣冠楚楚,长身玉立,月下看来,便如浊世翩翩佳公子一般俊朗,谢慈并不知道是谁。这翩翩公子先道,“白玉观音,竟然也会逃跑么?”谢慈调整着气息,“谁说我是在逃跑。”“不是?”男子有些惊奇,“你见了我就走,难道还不是在跑?”谢慈气极反笑,“告诉你,我之所以跑,是因为不想让一个人瞧见我动手。”她这理由很是奇怪,男子不由得笑了,“为何不能让他看见你动手呢?”“因为……”谢慈咬着牙,“我一旦动手,你就会死得很难看。所以,趁我现在还能控制自己,你还是赶快走吧。”男子闻言,不由得哂笑,不仅没有走,反而径自上前,手中一把折扇展开,刷然一声,动听至极。“如此,我更想讨教一番了。”谢慈脸色一沉,眉心上的红印愈发深重,“那你就别怪我了。”她双手合起,手势变化,上下转圜之间,掌中竟似有剑气溢出,仿佛无形的气流涌动,霎时周围所有的空气都静止了。掌风凝聚于谢慈双手上,霎那间引得风吟之声,对面那翩翩公子亦是全神贯注,看似漫不经心,内力却也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着出手。正是万分紧张的时刻,谢慈一动不动,眉目中闪过犹豫之色,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咬牙暗叹,猛然收了攻势,两手松开,泄气似的转过身。“算了,不跟你打了。”“……”男子一愣,顿时疑惑起来,“你当真是白玉观音?”若真是传闻中武功高强的白玉观音,怎会这般临阵逃脱,他不解,是以心生怀疑。谢慈背对着他,背影自是窈窕动人,一开口,声音却颇有些气恼。“我真的不想跟你打,你走吧!”男子闻言,不由得眉头微挑,沉声问道,“姑娘莫非是看不起我?”“没有。”谢慈攥着手指,仰头望天,似在欣赏风景。男子往前走了几步,又问道,“那你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她揪着面纱,仿佛要按下心里的不痛快,“当然知道,你不就是——”算了,不装了。谢慈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好似有气没处发似的,把周围的花花叶叶都扯了下来。见这姑娘如此随性,萧月行当真是意外非常,他是势必要与白玉观音动手的,当然要弄清楚这女孩到底是不是本尊,万一搞错了,岂不是误杀好人。于是他又说了四个字,“南星北月。”这自然是在介绍他自己,江湖中人皆知,南星北月,是武林中冉冉升起的两颗新星,一个是北朝封的郡王,一个是江州霍家世子,身份尊贵,功法奇绝,自出江湖便摘下了凤临阁的飞花榜。一人摘了一半,是以并称南星北月。其中,“北月”萧月行出身大齐王室,但从不以权势压人,不仅相貌俊雅,亦是个极有风度的翩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