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他犯了错,禁闭的时间不过天,现在这么久了,还是没人放他出来。想到自己名义上是那人唯一的徒弟,却遭受如此待遇,元风深感命运不公,以至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扭曲。仰头望着天,他犹在出神,忽然身边的锁链动了动,却是有人送来了早饭。他赶忙凑了上去,从石洞内看到一双小小的手,不由得问,“是阿珊吗?”一个柔柔的声音回道,“阿珊去别处扫地了,我是小雁。”小雁他见过几次,人长得还不错,就是胆子小,不经逗,见一个食盒从锁链那边滑动而来,元风放软了语气,问,“小雁妹妹,师父可说过什么时候放我出来?”“回元风师兄,掌门什么也没说。”“……”元风一愣,把食盒里的饭菜取出来,又将上次用的碗放进去,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慌忙说道,“小雁,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小雁素来是好心的,闻言便点了点头,“好……”到了上午,谢慈依言来到了玉华峰的前峰,此处场地平坦,视野开阔,身处其间,只觉风流云动,可见天幕如盖,一望无际。她手上拿了昨日得来的逍遥剑,面上神情是淡的,手指却不断弹着剑身,似心有躁动。无量神功有十二册,其中前十一册包含了刀法剑法掌法甚至拳法,唯独最后一卷是心法。心法乃是对全书融会贯通的重要一节,一旦彻悟,可说在江湖之上,再无敌手。谢慈毫不怀疑九幽阴阳诀汇聚了当世武功的奥妙,但也承认自己暂时不能将它练成。此刻站在这里,她的心情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心中犹如岩浆奔涌,感到了胸中那股急切,谢慈忙遏制住脑中的杂念,隐约之间,竟是回想起了那本经书上的话。“……”书中的言语她并非没有读过,但此时心境如火山喷发,一字一句仿佛填入了肺腑之中。世人所求的,无非功名利禄,可富贵云烟,转瞬即逝,她对武学的追求,又何尝不是如此。谢慈啊谢慈,你这十几年苦苦修炼,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立刻摇了摇头,如今江湖上门派林立,斗争你死我活,她身为武林中人,练武求功乃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何须追根究底。怪就怪在那姓东方的老头,一番言语让她陷入了这般难堪的境地。“啊——!”胸中愤懑一时难平,她忽然仰头发出一声大叫,一时间脑中闪过无数走马车似的画面,从无量山到逍遥门,她出生入死,卧薪尝胆,百折不挠,却终究是进退两难,苦求不得。“去死吧!!”话音落地,谢慈手起剑落,已对着周围的草木大开杀戒,刹那间无数残碎的落叶从空中落下,无数剑影几乎让人目不暇接,她愈斩愈恨,几乎感知不到身边的动静。直至面前一道人影闪过,谢慈长剑所指之处,赫然多了个负手而来的英俊男人。萧无忌脸上依旧是和从前那般的笑意,他端详着谢慈,以及她手里威力逼人的逍遥剑,蓦然开口,“徒儿,你的剑法可是自创的?”“想不到,你果然很有武学天赋,为师没有看错你。”原本,谢慈的心情是极为激愤的,甚至理智暂失,有种毁灭一切的意图。然而萧无忌开口过后,谢慈微微一愣,胸中那股奔涌的不平之意突然就缓缓熄灭了。只不过,她的心情依然谈不上高兴。甚至她很想和面前这个人来一场真正的较量,之前那次偷袭太过随便,也太多顾忌。眼下谢慈什么都不想,她拿着剑,目光落在萧无忌衣襟处青色纹路上,一字一句道,“师父,你的剑在哪?”“……”萧无忌好像并不意外,长袖一挥,当真抽出了一把雪亮的长剑,显然也是逍遥剑,瞥见那熟悉的出厂印记,谢慈的嘴角抽了抽,冷声道,“开始吧!”在最后一个字出口的时候,她身影飞动,长剑如游龙一般朝着萧无忌飞去,这一回,和上次在房间里的袭击不一样。如果剑也会说话,那么此刻谢慈手里的剑,说的就是“我不客气了,”而非“我要试一试你。”自然,萧无忌也察觉到了异样,这个徒儿的招式很猛,很厉害,似乎很想与他的项上人头来一场亲密接触。可惜萧无忌能让谢慈心甘情愿认他做师父,当然不是什么绣花枕头。只见他嘴角微扬,两人侧身而过的时候,居然还有闲心替谢慈挽一下脸颊边的头发。谢慈:“……”心中倒吸了一口气,剑身交错,擦出了一段激烈的火花。“看来,你的心还是不够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