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这麽说起来,我还要与娘娘赞你咧,这般公正无?私,少不得给你做个司衣。”竹清终于松口,喜得巧嬷嬷跟甚麽似的,直说道:“竹清姑姑大恩,过几日我请姑姑去我那吃饭,给姑姑一份谢礼。”
“对了,我还有一事,那尚宫局最大的女官可是尚宫?娘娘属意谁呢?”巧嬷嬷问道,她有猜测,却并不确定。
“她就在?你眼前。”竹清拐个弯说。
“诶呦喂,我这可是头彩,第一个祝贺姑姑你了。”饶是有所猜测,巧嬷嬷也想不到,皇后居然真的教?竹清这样年?青的人作尚宫,那可是女官呀,虽然还没有定品级,但是她查了,从前的尚宫是三品官,待遇与前朝官员一般。
面子、里子都有了,这等官职,非能力?者?不可为?。
面前这个有可能是自个未来的上司,巧嬷嬷态度更加热络,一张脸笑?得跟开了花一样,恭维了好些话,才?慢慢止住了话头。
她有心想与竹清卖个好,便说道:“姑姑,方才?听你的话,那行?狱司也是七司之一,只是这个却不好收拢,那行?狱司的司长,不是个好相与的。”
行?狱司的司长是个男子,今年?三十?八,一张方正脸,最是容不得沙子的。不过这些都不算啥,往人群里一砸,都能砸中许多这种人。
司长最让人害怕的地方,是他的残暴。
“姑姑以为?,能在?行?狱司有个名头的人能是甚麽好人?他有许多刑罚,专治进去的人,甚麽烧红的烙铁,割开伤口撒盐,用钉子沾上辣椒水刺人等等,这些都是轻的。最重的刑罚,得是他亲手?作的一种药水,在?人的头皮上开个口子,把药水倒进去,人就会奇痒难耐,自个挣扎,到最后,整个人与皮子分开。”
巧嬷嬷说到这,明显有些害怕,她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缓和了好一阵儿,这才?继续说道:“这还不止呢,皮子到最后完整的,他就喜欢挂出来,让所有进去的人都看看。天老爷,这多吓人,有些人兴许杀鸡宰鹅都没有见过,那司长,却把这些给他们看。登时,吓晕吓疯了许多人。”
竹清不想那行?狱司是这样的,又问道:“其他人不管麽?那行?狱司,总不能他一个人做主了罢?”
“能如何管?不与他同心的,他就暗地里排挤,直到剩下与他同流合污的。我先前有个相识的进去了,只呆了两?日,出来之后精神头坏了,见了好些血腥,人也不大清醒。”巧嬷嬷还有一话没有说,主子们可不在?乎行?狱司的司长残不残暴,只在?乎进了行?狱司的宫女太监有没有说实话。
若有,得了实话,哪个还管宫女太监们?那司长也正是知道这一层,所以肆无?忌惮,反正出格了,就说是自缢。
“他叫甚麽?哪里人?与他顽得好的都有谁?”竹清细问,既然以后归到她手?下,自然该问清楚。
“黄时一,交州丹寨县人,跟他一起顽的有四个,分别叫……”巧嬷嬷这会子可是使劲儿上眼药,愤愤不平地说道:“他们是男子,惯常瞧不起女子,之前我那好友在?里头时,我使银子疏通,进去看他。那些人还笑?话我,说我一个娘们儿,小心吓破了胆子。”
“我呸!”巧嬷嬷想起来,心头的火越烧越旺,“这关乎甚麽男女?那些人一张嘴流脓,净说不出好话来。”
行?狱司的人不是太监,因有着忌讳,怕行?狱司阴气重,所以里头的都是没有去势的男人。
连扫地的都是。
“他们见过血,本就是不怕的,加上觉得自己能掌握旁人的生死,就抖起来了,觉得自个恁厉害,平常是等闲人不放在?眼里。”巧嬷嬷倒也不算完完全全报私仇,她的话,还是可以当真,被听进去的。
竹清摸着手?上的玉镯子,按照巧嬷嬷这个意思,行?狱司是块硬骨头,不好啃的,得好好打听打听,再想个法子,治一治才?行?。
不然到时候他们不听话,她也得跟着吃挂落,总不能连累到她。
“这事我回?去再想想,你莫要担心,既然日后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我不会教?你向他们低头。”竹清安慰道,她知道巧嬷嬷在?担心甚麽。
“欸。”巧嬷嬷果然喜色,软声软语把竹清送走,待轿子消失在?视线里,她收敛了笑?容,身边的小宫女问她,“嬷嬷,何必委屈自个?”
“为?了前途,厚脸皮已不算个事。”巧嬷嬷说,又琢磨起该备一份儿甚麽样的礼物?,预备着庆贺这位未来上司尚宫大人伤势痊愈。
*
且说竹清从绣园出来后,没有直接回?椒房殿,而是去了霜玉姑姑那,霜玉姑姑正躲懒吃茶呐,教?坊司一片冷清。
竹清自个撑伞进去了,没见着小宫女们,就寻到内室,里头弥漫着一股甜茶的味道,霜玉姑姑见是她,忙招呼,“喝茶,我刚闷的,这冬日冷,容易犯困,需得喝上好几壶茶水压一压。”
“她们呢?”竹清一边坐下一边问,跟回?家似的。
“无?事又天寒地冻,我便让她们去猫冬了,何必大冷天的都要学规矩?没得糟蹋人。”霜玉姑姑眯着眼睛吃烤栗子。
栗子个头不大,开了刀,放在?小泥炉上烤,一刻钟后,那开口膨胀起来,逐渐往两?边裂开,露出里头黄橙橙的栗子,放进嘴里仔细嚼嚼,一股清甜软糯的口感。
香!
“要不是当差要顾着礼仪,我给你烤几个甜薯,那才?叫暖身子呢。”霜玉姑姑见竹清吃的香,一连给她剥了好几个,直到她不吃这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