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卢湘终于离开洞口,天都黑了,皎白的雪在黑夜中莹莹生辉。和山洞中闷闷的阴冷不同,迎面而来的潮风叫她陡然清醒了些。
姜遗光这就不见了,范辛慈也是……他们走的还真快。
应该没有人了吧?
该往哪儿走?该做什么?她现在……真的到了四十年前吗?
卢湘想了想,决定先去山下,四十年前的话……煤山镇应该还在,她可以找找那什么煤婆婆。凭她直觉来看,这什么煤婆婆和雪山的诅咒肯定脱不了干系。
只是……到底天黑了。
卢湘望望天色,有点胆怯,可她身上带的炭火实在太少了,要是再在山上待一夜,第二天再走,恐怕会冻死在路上。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在下一个天黑到来前,她真的见到了煤山镇外围房屋的影子。
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涉,铁打的人也吃不消。卢湘强撑着想进到镇子里,至少不会在镇外昏过去。可她高估了自己,头一歪,眼前黑下去。
卢湘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发旧的红色帐子,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张炕上,身下床铺简单却柔软暖和。
她没放松警惕,小心拉开一点床帐向外看去,一间不大的屋子,木桌椅看着都旧了,却收拾得很干净。从窗户偷进的光来看,应该是早上了。
谁救了她?
正纳闷,门外传来渐近脚步声。卢湘急忙躺下闭目,那脚步声近了,推开门又关上,托盘搁在桌上的脆响,一个人拉开帘子弯下腰,摸摸她的额头,那是一只有些粗糙的手,拂过有阳光下晒过的旧木头气味和药味。
卢湘猜测那是个老妇人的手。
“还没醒啊……还好没烧……”老妇人小声道,听着十分愁,“这都睡了两天了,别是有什么病吧?”
卢湘没察觉恶意,适时迷迷糊糊睁开眼,老妇人刚起身就欣喜地坐回来:“姑娘!你可算醒了。”
卢湘一脸迷茫:“这……这是哪儿?大娘,你是谁?”
交谈间,她探出不少消息。
首先,她很可能真的到了四十年前。因为这里确实是煤山镇不假,煤山镇的传说还在,但没有于家人,也没有煤婆婆和乌坊。
救她的是一对住在镇子边缘的老夫妻,姓王,这周围一小片的人都姓王。老夫妻俩年轻时有个孩子,后面进山挖矿的时候被落石砸死了,儿媳妇听到这个消息就早产了,生了两天还是没生下来,和肚子里的女儿一起没了。
卢湘顺势说起自己,道她父母没了,未婚夫嫌她晦气不肯要她,族中叫她过来投奔亲戚,说她在这有个姓于的远房伯伯,还有个姓姜的表哥。老夫妻把自己知道的姓于的人名字都报出来,结果都不是,出去后就猜测这姑娘是不是叫族里给哄了,根本就没这号亲戚。
老夫妻俩没什么好图的,瞧这姑娘又白净温柔,听说读过书,会识字,会算账,他们就动了心思。
卢湘顺理成章地留在了夫妻俩家中,借口找亲戚,把煤山镇找了个遍。
煤山镇看着和四十年后差别不大,该建乌坊的地方是块荒地,没人要。
因为于家人没来,该是于家建地的地方住着当地比较有钱的几户人家,一条巷子里共用一口井。
她问了许多人,她自己的名声也在镇上传开了。许多人都知道有个小姑娘来这里投奔亲戚却找不着。
可叫卢湘有点心慌的是,她没有打听到姜遗光的消息。
姜遗光、范辛慈,都没有消息。
他们怎么不在?他们不是说来四十年前打听吗?为什么不在这里?
找了很久,她才辗转听到疑似姜遗光的讯息。在她来到镇子的三天,或者四天前,有个不起眼的陌生年轻男人来到了镇子上,他看着也是穿过雪山来到镇上的,后面又走了,听说往南边去了。
听过描述后,卢湘很确定那肯定是姜遗光。她更疑惑了,为什么来了又要走?他不是要查煤山镇的过往吗?
还有,既然姜遗光在,范辛慈呢?他跟狗护食一样盯着姜遗光,怎么又不在?
种种疑惑堆积,卢湘懊恼地捶地,她本以为到四十年前会好些,结果谜团怎么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