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临死前还坚信煤婆婆的小女孩儿,李氏对他更厌恶。
姜遗光没说话,在确定什么也问不出来后,丢给李氏一把刀,由她做主。就见她把父子两个都杀了,一刀封喉,干净利落。
不待其他人问,李氏恨恨道:“小兔崽子长大了也不是好东西,留他作甚?”
无人在意,连收尸都懒得,只是拖出去到最近的山崖丢下去便算了。
矿洞四周有不少还算完好的板车,还有数百袋装得鼓囊囊的煤袋子。一行人拖着几百斤煤块回到了煤婆镇。
然后姜遗光就说他要回京城,把凌烛吓了一跳。
“怎么突然想到回京城?”他劝道,“陛下本就请你收走雪恶灵,我们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还没见到雪恶灵踪迹,怎么能轻易回去?”
可姜遗光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你们要回要留自便,我明日就动身回京。”说着对还要劝他的凌烛道,“他既然特地把我调走,想来暂时不愿意见到我,我当然不能如他愿。”
凌烛就没话说了。
天黑后,姜遗光独自进屋,吹熄蜡烛假装睡下,实则和衣躺在床上等待,静静望着从窗纱透入的半室月光。
他摆明了要回京,凌烛会怎么做?要劝说的话,白天他就该劝够了。想要制止他,只有今晚才有机会。
凌烛知道他身上有一条蛊王,所以不会选择下药。
通过自己对那人的推测,那人近乎可以操纵鬼怪,虽说不是真的操纵,但也相当于凭借人类血肉之躯掌控鬼怪。
凌烛恐怕也会选择这样一条路。
姜遗光很清楚,自己在以身涉险,稍有不慎,可能就会送命。他更清楚那人如果想要自己的命,易如反掌。
但他别无选择。
他愿意成为新帝的一把刀,一枚棋子,是因为这样他能活下去。可他总觉得,如果自己真的顺从那人,反而会走上绝路。
只看今晚了。
冬日里什么样的恶鬼最不稀奇?
自然是他们本就要寻找的雪恶灵。
所闻与雪有关的鬼怪传说、碰见的怪事等都能被归类为雪恶灵。雪恶灵无处不在,反而更不好找源头,难以说清哪里才是源头。
姜遗光意识到这一点后就明白过来,他短时间内不可能找到雪恶灵。
他们只是想用这个借口拖住自己不让他回京而已。
时间一点点过去,姜遗光仍未睡着,从窗纱透进的月光仍停留在原地,丝毫未变……
不对!
姜遗光猛地弹起来,抄起镜子就对准了地面那一片白亮的光。镜子一照过去,那片月光犹如丢进一块石头的水面,一圈圈泛起涟漪。
与此同时,一阵迅猛的风直接从地底猛地喷涌而出,寒意带着冰霜充斥了整间屋子。
他听见了无声的嘶鸣。
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山海镜照去,镜身一热,很快没了动静,屋里也顿时暗下去。
姜遗光想起一个传说。
据说,下大雪的夜晚,如果月色不错,便会有人们肉眼看不见的老鼠顺着光钻进屋子里。它们不偷吃米粮,专门吃人的精气神和屋里的光。被这种老鼠盯上,即便再亮堂的房间都会变得阴森黑暗,住在里面的人也会渐渐没精神,最后慢慢死去。
姜遗光拉开门,走了出去。
月光如洗,院内不知谁堆了一具小小的雪人。圆滚滚半人高的身子,圆滚滚脑袋,两颗眼珠子黑黢黢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下面还划开一道很简单的笑咧开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