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依猜到徐曜肯定是有苦衷的,所以他没主动说,她也没问过。
没想到在这种场合被林尔雅提起。
南依想替他把话题揭过去,正欲开口,便听徐曜沉声说着,“那会我父亲严格管控我,阻止我回国。”
其实说管控,算是委婉的。
当年徐正业做过的事,要比管控二字过分得多。只不过这种场合,不便提及,他也不愿想起太多,便只挑挑拣拣,说着,“那时候我羽翼未满,吃穿住行全都要仰仗父母。脱离家庭的资助,我什么都不算。”
意思便是没能力,金钱上也不独立,没法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更不能随心所欲做决定。
徐正业曾对他说过无数次,他没权没钱没地位,一辈子都该活在烂泥里。
这些话如同阴影一般,多年来如影随形。听得多了,连他也渐渐认可父亲的话,他变得越来越自卑。他总觉得自己不适配,觉得自己差劲。
哪怕在他脱离家庭、事业又逐渐有起色的现在,他面对南依仍会瞻前顾后,不敢上前。
南依转眼望去,不知什么时候,他脸上有落寞之色。
徐曜今天为了掩饰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了很多话,真话谎话全都有,听多了,连南依都难以辨别。可她总觉得,这一刻他的低落,不是假的。
她不禁想要知道,那些年,他究竟在过着怎样的生活?
南依心思细腻,会不由自主心疼他,共情他。可林尔雅见过的人太多,心肠比她硬,也没那么善解人意。
一直以来,林尔雅都对徐曜颇有微词。
倒不是因为高中那点事。高中那会,一开始林尔雅确实觉得他是个不良学生,不想他和南依走太近。后来听南依班主任说,徐曜实打实帮了南依很多,最终松口转学,一部分原因也是不想影响南依。所以按道理来说,她是感激他的。
但同时,她又忍不住埋怨他。
她心疼自己的女儿。
南依当年用的那个老人机和电话卡都是林尔雅的,几年前林尔雅去销号,曾无意间注意到南依多年来都在给一个号码发着短信。
她随手点进发信箱看了眼,铺天盖地的晚安。
都是南依在发,对方从来没回过。
南依也是倔性子,人家不回,她还一直发,就跟打卡做作业一样,林尔雅也不知道她到底发了多少年。
她只知道今年南依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抱着这个旧手机发呆。
这样想来,单身这么久,多半也是因为他。
南依可以闷不做声原谅,林尔雅没那么好糊弄,这事总得有个理由。
林尔雅问他,“那你人回不来,托人带个信总行吧?你知不知道南依这么多年,给你……”
话说到这里,南依蓦地开口打断,“妈妈!”
林尔雅瞥她,“干嘛?”
南依低声说着,“我们别再说这个了吧。”
徐曜明显一愣,他看过来,问,“您说,南依这么多年,给我,什么?”
林尔雅眯着眼睛看他,“你不知道?”
徐曜张了张嘴,有些茫然道,“我确实,不太清楚您的意思,这中间是有什么事,还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