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深吸了一口气,咬牙站起来,刚走了一步,便晕倒了。楚皓大惊,赶紧将他扶住,并着人去请太医。过了一会儿,太医赶来了,看到宋观的伤,脸色骤变:“太子这是怎么了?谁把他伤成这样的?“哎,还能有谁,他自己呗。”楚皓叹了叹,满心复杂。他以为宋观挖自己的心头血都已经做到极致,他却没想到,他能对自己这么狠,这还是他以前认识的四皇子吗?太医不敢耽搁,立即开药,有外敷的,也有内服的。只宋观这次的伤着实厉害,虽用了最好的药膏,也足足养了大半个月,且痊愈之后,还留了三个拳头大小的疤痕,皱皱巴巴,根干枯的树皮似的。好在紫阳花终于救活了,他也不算白白受罪。这日,宋观穿戴整齐后,便带着紫阳花出现在姜玉微面前。彼时,她穿着一件石榴红的衣裙,搂着团团看画本,鎏金似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越发衬得她明艳动人。宋观眸光一恍,他记得姜玉微来宁国之后,为了讨他喜欢,便很少穿艳丽的衣服。如今再看她穿这样衣裳,他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酸楚,她再也不是为他而活的了察觉到他的目光,姜玉微转头过,眉头一蹙:“殿下,都说人活脸树活皮,你这样三翻四次纠缠我,就不怕失了脸面吗?”宋观薄唇一抿,目中露出深深的复杂:“与你比起来,脸面算什么。”姜玉微挑了挑唇,抱起团团往里走,面上满是不屑。宋观赶紧上前:“玉儿,我知道你怨我,可我今日此来,只想让你看看这紫阳花。”说着,拂了拂娇嫩的花瓣:“这花你应该还记得吧,是在凌波园,皇祖母赐给你的。”姜玉微瞥了一眼,冷然道:“什么紫阳花,我早就不记得了。”宋观神情微黯,叹道:。"你又骗我了,你亲自看顾过的花,怎会不记得?你可知这花前不久刚病死过,连宫里最好的花匠都说救不活了,可你看看,不还是让我救活了吗?而且比以前开得更好!”说着目中泛过灼然的暗涌,将花递到她眼前:“玉儿,既然死去的花尚能复活,你我之间的感情难道就不可以吗?”“复活?呵,纵然它活过来了,也不再当初的紫阳花了,你明白吗?”姜玉微唇畔一勾,眼里满是冷笑。“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宋观蹙起眉头,面带微愠。“挑了又如何?你以前不就是这样吗?”迎着她冷傲的目光,宋观心中一揪,眸光沉浮了几度,最后把花放在石桌上。“这花是你的,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说完板着脸往外走,堪堪走了一步,身后传来“哐当”一声。他心中一凛,回身望去,见花盆摔得四分五裂,紫阳花的根茎也折断了,且隐有腐烂之状。姜玉微笑了笑,很是轻蔑:“看到了吗?纵然活了,可它从根上就是烂的!”宋观紧紧攥着拳头,脸上忽青忽白,越来越难看。姜玉微不再理他,抱着团团走进屋里,“砰”的把门关上。望着紧闭的门扉,宋观身子一晃,整个人如同坠入万丈冰渊,刺骨的寒冷将他裹的严严实实。她不要他了,真的不要了心口处似有利剑在反复抽着、插着,力度越来越大,剧烈的疼痛顺着血液在每一条骨缝里游走,撕扯着每一寸血肉。他想走,可身体跟灌了铅似的,连指尖都动不了。望着他惨白如纸的面容,楚皓的心蓦然紧绷,走到近前小声道:“殿下下”可宋观却似没有听到,只直直地盯着那扇门,半晌,“噗”地喷出大口鲜血,溅得满地都是。他扯了扯唇,捂着胸口,一步一步往外走,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艰难至极。“殿下!”楚皓满脸痛惜,想去扶他,却被他推开。“噗!”血水如骤雨般再度喷出,宋观脑中天旋地转,径直倒在地上。“殿下!”楚皓扑过去,却见他呆滞地望着半空,嘴角和身上染满鲜红。他缓缓伸出胳膊,似是想抓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尔后双眸一阖,胳膊颓然跌落。“殿下!”楚皓大喊着,却怎么也摇不醒他。屋内,姜玉微透过窗缝望着外面这一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在那么漫长的时光里,她用尽一切去爱、去付出,却都没能换得他半分情意。可是她不过是死了一次,他却将她看得这么重要,甚至还伤痛至此。早知如此,她是不是该早点放手呢?她扯了扯唇,只觉得悲凉与可笑,甚至心里短暂地揪了一下,只是不是为了宋观,而是为了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