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纸鸢挂树上了。”琼花晃了晃手中的线轴,轻声道,“你是嫌自己活得不够长?”“我的朋友被强抓来做宫人。”罗成暗松了口气。然后以正常声音问道:“殿下,请问纸鸢在何处?”“不就在这里?”琼花朝后指着一棵参天大树,行宫建得匆忙,李渊只能成批地临时移栽已经成型的野外树木来此地,倒也是装饰得像模像样。又压低音量道,“不考虑同我说个实话?”罗成神色不安,良久方谨慎道:“她,她是山西二贤庄单家的姑娘。”“看在你尚有真话的份上,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你的朋友我负责将她带给你。”琼花确认问着,“是被打的那一个没错吧?”主角和酱油还是很容易分辨的。“是。”罗成鬼使神差地答应了。真的飞身上去给她拿下了纸鸢,才反应过来,“可是殿下为什么……”“没什么可是,你记住一件事。欠我人情,不,人命,是要还的。”救单盈盈本来就是任务,能卖罗成一个人情是意外之喜,琼花接过纸鸢,夸奖道,“功夫不错。”“殿下夸奖。”罗成不忍地往院子里再看几眼,思虑片刻,才转身离去。“这里好热闹!”琼花抱着纸鸢走进了院子。那刚才还凶神恶煞训人的嬷嬷讨好般接过琼花的纸鸢,“殿下可是要修好这纸鸢?”“你这么罚她们,就不怕哪天有人飞上枝头,横加报复啊?”其实这是她从小到大看影视剧小说都非常好奇的一个问题,很多宫廷剧主角入宫选秀女,都会被嬷嬷甚至宫女针对。然后秀女不是应该要升级的吗?这些嬷嬷都不怕万一谁做了后宫嫔妃报复的吗?“新来的家人子不懂事,奴婢只是在教她们规矩。”那嬷嬷轻声道,“这些不过是寻常女子,即便有幸侍寝,也去不得洛阳。”大概就是说她们充其量只是暂时在行宫消遣娱乐的,基本确定不会被杨广带回洛阳。“看在你答应给我修纸鸢的份上,我提醒一句。现在后宫朱氏最得宠,如果你是皇后,你会怎么办?”琼花拦着嬷嬷走到一边,又自己回答说,“当然是让这些空有相貌,没有任何根基的家人子冲锋陷阵,伺机分宠。会不会带回洛阳又不是你说了算的?”“都起来吧!”教习嬷嬷听得明白,急忙挥手让家人子们起来,又对她们道:“嬷嬷平日严厉,绝非有意苛待,只是想要让诸位今后能够更好地适应后宫的起起落落。”家人子们面面相觑,各有所想。道“诺”之后,分散而去。“你的蝴蝶银簪倒是生动别致,真的像会飞一样呢。”“还不快呈给公主殿下?”嬷嬷让那家人子将饰物取下给琼花仔细看。单盈盈听着声音认出是那日进城的李渊家的亲戚,又听得嬷嬷叫她公主殿下,因不清楚皇帝和李渊是怎样的亲属关系,还在想着她应该是昏君的女儿,向后退道:“不过是乡野之物,不敢玷辱殿下双目。”“乡野之物才看得新鲜。我有许多更贵重漂亮的,随你挑着换。”琼花就跟认定了单盈盈头上的发簪一样,仗着单盈盈在行宫有武功不能使,把她头上的银簪拔了下来,拉着她就走,又留下话让身后嬷嬷原地修着纸鸢。在来往婢女的注视中,单盈盈莫名便被一路念叨着要换发簪的公主殿下拉到一个院子,又不得不由着她屏退众人,关上房门。只见这位殿下将蝴蝶发簪往梳妆台上一放,“簪子是个好东西,不仅能修饰女子发髻,必要时还可作为杀人的武器。”“殿下说笑了,发簪如何能杀人?”盈盈警惕地望着眼前妙龄清丽女子。“所以还是刀具更适合些。你初进宫时的确是在包裹衣物之中夹放着刀具,可惜同住的家人子瞧见了,怕被牵连,悄悄去告了密。你推说祖上从业庖厨,祖师爷的规矩便是携带刀具,倒也瞒了过去。可刀具还是被收,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发簪。好在发簪若是精准地刺中要害,一击即中,让对方毫无反击余地,确能杀人。可是你忘了一点,普通人可以,皇帝却不行。”新来的民女中有一个随身携带刀具的厨娘,这个只当是个笑话在少数几个后宫女人那里口耳相传,竟然没人往刺杀那方面想也是醉了。单盈盈听着疑惑,问出来的竟然是,“你不是皇帝的女儿?”“我是他妹妹,同父同母的亲妹妹。”“那个昏君弑父杀兄灭弟烝母,枉顾人伦。确实应该众叛亲离。”单盈盈点了点头。琼花暂时不想跟她讨论杨广众叛亲离的问题,只说:“真正见他面的时候,连根发簪都不会让你带的。即便你能够藏着发簪,甚至匕首,也杀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