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会离开我。
这是我对我们最理想的设想。
妹妹从她手上喝水的模样在脑海中闪回,她搁下笔。
白玉烟记性很好,好到理化公式全都齐全地摆放在她的脑袋里,随取随用。
太好了,以至于忘不了妹妹背上凸起的脊骨的形状。柔软的头发,饮水时湿润的嘴唇,亮晶晶的双眼……衣物仍然以相同的方式贴合着她的皮肤,但她的触觉却在此刻瞬间放大百倍,分明是布料环束她的腰,她却感受到妹妹骑在她身上时细腻温热的大腿内侧,呼吸缠住她,喘得浑身酥麻。肠道似乎都跟着虬结起来,她的腹部又开始作痛。
不知何故,她感到了自卑。这阵陌生的自我否定逼得她意识从现实解离,化成一个陌生灵魂,以一双全新的眼睛巡视了一圈自己的四周,自己的生活。
一直以来,我都纠结不已,如果达到理想的生活状态需要先经历自己极度反感的磨难,这是否值得,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先去委屈自己度过一段近乎自愿侮辱自己的日子,真的正确吗?
心甘情愿把自己困在这里,因为我相信这样会给你我都带来好结果,但我此刻坐在教室彷徨,如果你不能停留在我眼前,我害怕自己有天也向这种装模作样的空心生活投降。
我想回到现在。
从过去、从未来,回到现在。
你只有这一个17岁,我也只有这一个19岁,用19岁的痛苦交换29岁的幸福没有意义,用任何一段时间的痛苦交换任何一段时间的幸福都没有意义。
我要回到现在。
她站起身朝教室外走,她忽然感到身体轻松起来,她的步伐愈发轻快。
这叫相对论,她想。
运动时的物体比静止时质量要小,这叫相对论。
这太好想出来了,爱因斯坦大概也不过如此。
直到她走出教学楼,她终于舒了口气,好似刚从肩上卸下十斤卷子,原来逃学真的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她心里有一些还未变成明确语言的话,但她迫切地想讲出来。
她拨通崔璨的电话。
“怎么了,你接了个电话回来表情就变了。”
汤雅倩就坐在崔璨旁边,手肘熟练地捅了捅她,小声问。
热闹的卡座里,有崔璨的室友和另外几个聊得来的同班女生,正热火朝天地讨论英语老师的戒指为什么戴在中指,梁颖出去买饮料了还没回来。
“有个人问我在哪。”
“谁啊?我记得我们跟老罗请好假了啊?”老罗是崔璨的班主任。
“一个……”崔璨咽了咽口水,“人。”
“那个高叁的学姐?”崔璨屁股一撅汤雅倩就知道她想放什么屁。
崔璨的脸涨红了。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她了吗?”
“呃。”
“你告诉她干嘛啊,她不会要来吧?我亲娘啊,”同时压低声音和表达震惊让汤雅倩差点破音,“什么剧情啊这,你不怕当着半个班的女生出柜啊?你快让她别来啊这里这么多闲杂人等,你快拦截一下。”
事实上事情比汤雅倩担心的严重多了。最可怕的是梁颖和汤雅倩同时在场,一个人说这是她姐,一个人说这是她明恋对象,多么磅礴的场面,保证惊掉在场所有人包括候桌服务员的下巴。到时候崔璨可能不得不找杀手买凶封口了。
“听着老汤,这件事确实挺严重的,”崔璨握住汤雅倩的手,“柜是绝对不能出的,我已经跟梁颖学姐打好招呼说白学姐是我姐姐了,你跟她统一口径,不要穿帮,好吗?”
汤雅倩听完郑重地点了点头,像壮士成仁。
这边白玉烟走到店门口时,那边梁颖也已经买完饮料回来了,一群人正在就着鸡尾酒和奶茶吃刺身。
正准备跟崔璨发短信,就看见崔璨急匆匆从门里跑了出来,她的心跳随之莫名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