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宫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溢在每个宫人的脸上,因为蜀君大婚,破天荒地给蜀宫中的每个宫人都发了喜钱。
郦玉邕抱着只猫进了景云殿,看着懒懒蜷缩在美人榻上的骆听寒,一时竟分不清是手中的小祖宗和她谁更像猫了。
“听寒,皇兄让我来给你送猫了。”郦玉邕笑道。
“送猫?”骆听寒微微侧头,目光落在郦玉邕怀里的那只格外眼睛溜圆的花狸。骆听寒在看它的同时,它同样目光审视地打量起骆听寒。
“把它送回去吧,我不要。”骆听寒不懂太子为什么要送猫,但她知道明日便要离开蜀国了,这猫是带不走的。
郦玉邕将猫放在地上,那花狸前爪伸直,后爪用力蹬地,屁股翘起,十分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开了。
骆听寒不知道太子为什么送猫,可郦玉邕却如观明镜。她这好皇兄是怕骆听寒刚没了孩子,心里难受才送来个活物,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为什么送猫呢,猫不亲人,送只听话的小狗不更好么?
郦玉邕当时是这么问太子的。
太子却说,“孤见她手里有个拜佛的狸猫,想着她或许是喜欢猫的。”
“玉邕,你过来。”骆听寒招手道。
郦玉邕走过来,蹲在骆听寒膝边。这是个十分讨巧的姿势,显得既顺服又亲昵。
“怎么,听寒原谅我了?”郦玉邕双眼亮亮的,像只亲人的小狗。
“明日就是大婚,你真的安排好一切了吗?”骆听寒盯着她的双眼,沉声问道。
“我早已确认过千万遍了。”郦玉邕敛去笑容,眼底又沁出与太子相似的算计和冷漠,“蜀君大婚有一风俗,蜀后要独自入蜀国宗庙祭拜。”
郦氏的祖先相信,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因此对族中子弟娶妻十分重视,立下这条规矩,新妇独入宗庙祭拜,目的是让祖先考察新娘是否贤德。
郦玉邕想到这条规矩,不由得撇撇嘴。这帮蜀中枯骨,哪里能看出新妇的品性,不过是活人自欺欺人的形式罢了。
“接应你的人藏在蜀国的宗庙中。”郦玉邕回头浅笑,“宗庙中有一处密道,直通宫外。”这还是她父皇某日酒醉后告诉郦玉邕的。
原来先人在天有灵,宗庙保佑郦氏一族万代不灭是这个意思,方便灭国时蜀君逃跑。
“好。”骆听寒点点头,“谢谢你,郦玉邕。”
“可是”郦玉邕抬手斟了杯茶,“听寒,听寒你真的要走吗?即便规划再周密,可逃跑终究是有风险的。”
“更何况”郦玉邕浅浅喝了口杯中的茶,这是最好的青城雪芽,价值千金。
骆听寒这里的一切,都是蜀宫最好的。
“皇兄他对你,似乎是有些感情的。”郦玉邕垂眼,“当蜀后难道不好?即便回大燕,你不过是个被和离的长公主,哪里有比蜀后更好的出路?”
骆听寒掏出脖子上戴的碧绿色平安扣,那是太子送给她的。
多巧,这正是那个珠宝店里被骆听寒嫌弃过的,大而笨重的镇店之宝,谁知道太子会买下来。
“我不喜欢这个,戴在脖子上像是被人牵着走的牲口。当蜀后,也是一样。”骆听寒道,她的话总是一针见血。
“更何况,郦玉邕,你不也想让我走吗?何必出言试探,若是我真的不走,你才不安心吧?”
“我……”郦玉邕这次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
“你哪里猜不到,李弘方卖小衣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骆听寒微微歪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