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相隔不远的两郡差距如此之大,臣以为定是秦国有治理蝗灾的妙策,”见韩王动怒,韩国丞相张平想了想率先出列,提出自己的见解,“我国应该派人入秦去探查一番。”
“张相说的有理,可是万一得罪秦国……”
谁都知道秦国有治理蝗灾之法,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胆去碰强秦的‘虎须’,哪怕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一样。
“所以我们派去的人选必须要经过精挑细选,至少地位不能太低,预防秦国随意处置并用以此成为攻打我国的借口,”韩相张平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缓缓道,“秦国重视法家,亦对法家弟子礼遇有加。我韩国公卿之上唯韩非公子乃是法家之人,因此臣建议派韩非公子入秦探查情况。”
“这……”
倒不是韩王舍不得他这个叔叔,其实从他爷爷那辈起,他们就特别不喜欢带有口吃之症的韩非,觉得他贵为王室众人却带有口疾侮辱了自家的血脉。韩王不想派韩非入秦,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口疾之症,这等王室污点他们隐藏还来不及,怎么会想把人往他国送,等着被他国之人嘲笑吗!
见韩王脸色略有踟蹰,张相继续劝道,“王上,如果不派非公子前往的话,那您是否还有其他人选?”
得了,反问的精髓算是让张平玩明白了。
丞相张平此话一出,韩王也下意识的向朝中文武百官看去,然后就是……呵呵……
满朝文武就没一个敢跟韩王对上眼的,愣是把环顾四周的韩王气得心肝疼,比之前怒骂老天不公时更甚。之前生气那是因为他没辙,可现在这群人都是在他手底下混饭吃的,竟然也给他搞这么一出,重点是这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一群啊!
“你……你们……哎,真是气煞寡人也……”
韩王甩了一把袖子,坐在王座上一怒一下……怒了一下!?
他也知道这事难为人,所以他这被气出来的火也没地方撒。
幽幽的叹了口气,韩王看向刚刚提出建议的张相,“张相所言有理,但是万一叔父他也不同意呢!不知爱卿,可有办法?”
“请王上放心,非公子那边由老臣去劝。”
“那便有劳张相了。”
就这样在当事人韩非不在的情况下,韩非入秦的事情便被定下了。
但是事情当真如此吗!?
韩非入秦一事,其实是他主动提出的。与其他王室成员不同,韩非因口疾之症特别不受待见,因此愿与他交好之人除了深知他学识之人外,就剩下荀子身边的那几个师兄弟了!
这次各国闹蝗灾之时,他的师兄弟们正跟着荀子巡游,便将目之所及之处的惨状写在了与韩非交往的信中,让韩非意识到蝗虫的可怕并将蝗灾一事放在心上。后来韩国也爆发了蝗灾,亲眼见证信中内容,心怀韩国与百姓的韩非自然极为伤心,直到有探子上报出于蝗灾泛滥区域的秦国没有灾情发生,并且在秋季丰收时,他整个人都破防了。
同处一片区域,为什么你们秦国的情况就不一样!
秦国(唱):我们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境遇,我们在这里,在这里等你……
然后被秦国不一样‘勾引’的韩非,就打算亲自去秦国一探究竟,并发誓要将治理蝗灾之法带回韩国。
与其他人不同,能‘五世相韩’的张家聪明人自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轻视韩非,就连张平的父亲张开地都亲口承认过韩非的才华,只可惜天嫉英才……
因此当韩非上门亲口提出入秦一事后,丞相张平虽有顾虑,但还是点头答应了,所以这才有雍月在雍城见到隐藏身份的韩非一事发生。
韩非在入秦一待就是好几个月,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几乎将整个秦国都走了一遍,就是想仔细探查秦国是否真的没有发生蝗灾。然而事实正如韩国得到的消息那样,秦国境内完全看不到蝗灾的踪影,甚至就连秋季丰收一事也是真的。
“难道这真是上天偏爱吗!?”
韩非还是不死心的四处查找,就连与韩国郡县相邻的秦郡都去了好几回。他始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十几里的距离,两郡的差距就如此之大。直到他花费更多时间经过多方打探,猜得到说雍城境内有一神人降下治蝗之法的消息,这才驾车连忙往雍城敢去。
而好巧不巧的是,韩非前往雍城的时间,正是嬴政下令王驾前往的时间,两行车马差点就在大路相遇。要不是驾车的马夫反应快,韩非这群人当真就要暴露在秦国面前了,而且还是在大秦文武百官面前精彩亮相。
焦虑、心急、紧张再加上一个受惊,韩非在秦国就没睡过一天的好觉,眼瞅着就要到雍城时,身体挺不住的他终于病了。刚开始还只是小风寒,本以为挺挺就能过去,结果就在这韩非一拖再拖的情况下,积累成为重疾,人也跟着倒了。
被送进医馆的时候,韩非的意识还没有清醒,结果自家小厮因为药方问题跟大夫吵了起来,直接就把韩非吵醒了。眼瞅着韩治一顿操作猛如虎,将医馆闹了个底朝天后还要揍人,病重的韩非当即就要起来制止。因为他知道秦律的严苛,韩治的做法根本就是在暴露他的大路上一去不复,此时一旦闹大不止韩治遭殃就连韩国也不能幸免。
不过万幸另有人拦下韩治,制止事态进一步糟糕下去,韩非也趁此找到了机会给老大夫赔礼道歉息事宁人。
不过哪怕事情结束,韩非也没有彻底放下心,因为他发现了此行入秦的目标,大秦王太后之女——雍月。
雍月传授蝗灾治理之法在雍城又不是秘密,虽然雍城大多数黔首和官员会对雍月的身份保持缄默状态,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黔首中总会有那么几个见钱眼开之人,为了钱将雍月的身份暴露出去。
而韩非正是凭此,得到‘雍月是传授治理蝗灾方法之人’的消息。
拿完药回到住所后,韩非便将韩治痛骂了一顿,骂他的一时冲动差点坏了他与韩国的大事。
“不过还好,至少人我是见到了,”想到那个一张嘴便将韩治堵的张口结舌的女娃,韩非也不禁暗自摇头,“女娃看起来很聪慧,就是怎么年纪这么小?”
还是那句老话,秦国先王已故五年,可王太后之女怎么看起来才两岁。
难道说……
“秦国果然是虎狼之国,礼仪崩坏,连王太后的私生女都敢招摇过路,不是说秦王也在雍城吗,他就不管管!”韩治撇撇嘴,自认为跟随韩非多年肚里也有墨水的他,对此事特别鄙夷,“本以为赵国出了一个女昌女支做王后就已经够稀奇的了,没想到人家大秦王太后连私生女都有了,也不知道谁更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