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之中,亦万重都鼎力支持了他,理应得到他的回报;可展信看时,却不过是几行致敬之语,并无他话。
这个人令他看不透,却也不愿深究。
正思忖间,良太妃施施然前来:“福宁的嫁妆单子,陛下可瞧过了?母亲总觉得太过奢侈。”
斜阳落下屋脊,萧彦估摸谢承泽快到了,只想赶快了结话题:“阿晴的嫁妆朕已定了,不过略比祖制常规多了些,而刘家对朕拥立有功,正是相宜得当。”
良太妃一笑:“母亲知道你的性子,向来说一不二,如此就依陛下所言。眼下国丧未过,福宁年纪还小,此事并不着急。可是陛下自己的事,母亲却不得不多说几句。”
萧彦闻言,整装危坐。
良妃接着道:“大行皇帝本已子嗣不多,致使宗亲不旺;可如今你宫中连个人都没有,何时才能得子嗣……”
萧彦早料到她要说这些,挥退殿上宫人,忽然岔开话题,直截了当道:“请问母亲,朕是否是先帝子嗣?”
“咣当——”良妃猝不及防,手中茶盏翻倒,大惊失色:“你——”
萧彦观其神色,若无其事地笑道:“母亲勿慌,当日滴血验亲,朕确是先帝血脉,朕不过玩笑而已。”
“可笑如先帝那般手段缜密,也难保子嗣是否亲生。母亲知道朕不喜女色,若为子嗣而勉强填充后宫,恐怕今后更是难保皇室血脉纯正。”萧彦说完,不耐起身,隐含逐客之意。
茶水打湿华贵衣裙,良太妃一脸难言地看看自己儿子,匆匆离去。
谢承泽后脚就到了,应是自军中赶来,虽身着箭袖常服,手上引弓扳指却忘摘下。他首先装模作样地拜谢:“陛下厚赏抚恤郊营眷属,承泽感激。”
抬眼见他眉眼中犹自烦郁未消,忙上前来抱住:“是不是嫌我来迟了?”
萧彦恨恨道:“你明明已嫁与我,可我搬进这鬼地方,处处是规矩、人人都算计;你倒留在我的府邸,带着你那俩孩子和狗,无人管束,逍遥快活——”
谢承泽先是轻笑:“那你倒是册封我为后啊,承泽自然愿意入宫,朝夕伴圣。可你狠心,不给我锦衣玉食,却将我扔回军中——”
继而声音凝重:“天气暑热,南境连日阴雨泛滥,军中才开始备战伐雍,却刚传来消息:南境瘟疫蔓延。若情况不见好转,只怕得动用你的御医——”
如同前世一样,南军起了瘟疫。
萧彦算算时日,随即召来顾行远:“明日启程,赶去南境,救军民于水火。”
顾行远略一犹豫,仍然行礼领命。
不待萧彦发问,谢承泽答道:“林先生的病,近日总未见起色,只怕离不了顾先生日常照看;且此去总得小半年……”
顾行远连忙摇头:“不,文举他早已嘱咐过,我当唯陛下命令是从,以大局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