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希恕低声禀道:“园内有人妄图谋逆。”
“哦?!”皇后看似并不十分惊讶,仍审视着他,声音隐含警惕:“那么你是想调外面城防营进园?”
又能看见福宁,刘希恕脑子随即转不动了,差点脱口应承,但想着谢承泽传话的嘱咐,摇头否认:“不,调人进来动静太大,恐怕打草惊蛇,微臣一人便可。”
皇后略微沉吟。
此刻双方互不信任,皇后不可能准允他调手下进园,且已欲暂扣他为质。
福宁想不到这些弯弯绕绕,只担忧关切地看他:“你一个人?能行吗?”
光透过镂空车窗,照在女孩侧脸,能看见水蜜桃绒一样的细小汗毛。
被她这么看一眼,死了也值,刘希恕想。于是当即跪下,拜在车前脚凳边:“请公主殿下宽心,臣定能擒出贼子,保皇后与公主殿下平安!”
说完,他仍是保持跪姿,等皇后反应。
虽说有人谋逆,可他话中并未提及保护皇帝;且按礼制,皇后在此,他也不该直接与尚处闺阁的公主对话——两句话间,留的全是僭越破绽。
单看皇后是否追究。
终于,皇后发话:“你既是个明白人,本宫也就放心了。你且去做你该做的,本宫这有公主陪着。”
“皇后恩典,”刘希恕起身谢恩,这次终于敢看向福宁:“刘希恕绝不辜负。”
显灵
刘益全看着皇陵树木间乱飞的流莺,心中满是苦恼:明明自己战战兢兢、明明皇城卫照章行事,提前把整个陵园筛过好几遍,今日皇陵内却仍出了大差错。
哪来那么些刺客?礼王在太庙藏了人、恭王也藏了人,从哪进去的?!
他在御前叩首赔罪,受内监训斥,好不容易得个“待回宫后发落”的转圜地步,大气不敢喘。
眼看圣上起驾,回头对着几个老部下干瞪眼,但他们也一片唉声叹气:“原本咱们在大道两旁十步一守,可陵园墓守来报说海灯殿里走水,急需援手……”
“严锁消息,不许外漏一个字!”刘益全压着嗓子骂人:“随便来个人传话,你们就信?你们当差这些年,如今猪油蒙了心了?!”
老部下嘟囔:“谁人不知陵园墓守世代最受天家信任,咱们自然不疑;再说,您虽是首领都卫,可一贯御前大监也能支使咱们,也没说就只能听您的……”
刘益全语塞。按制,皇城卫确实可由圣上口谕及御前内卫调动,但仅限于紧急时;可他是个好说话的脾气,平日里御前那几个内监时常派他们差事,他也没拉脸拒绝过,渐渐形成皇城卫为多人差遣的风气——如今叫人钻了空子,有苦说不出。
他眉头拧成一团,老部下试图宽慰:“眼下圣上及宗亲都安然无恙,果真先祖庇佑。已着人指认,拿到那个墓守,待审出他的口供,这错处总归落不到咱们头上……”
这边话音未落,一个禁卫匆匆跑来,喘得气急,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恭王,和王妃,从、从地下出来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