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举冷笑:“是否身正言诤,在下不在朝堂,无权论定。呵,四方书院素来自诩与朝堂无牵连羁绊,因此在下今日才肯到此、公开论道!不想此间水深且浑,在下倒来错了!”说着返身欲走。
书院长忙迎上来救场:“先生留步!”
台下浮起一层嗡嗡的议论,有胆小怕事的人开始往外走去,想避开是非。
正乱间,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喊出一句:“当年恭王原本就诞于勾栏之中,连血脉都存疑!圣上准他迎娶男妻,正是意在不要恭王这一支留后!”
这话足够诛九族。
众人听得清楚,不由齐齐唬的脸色刷白。纷纷转头去寻发言之人,却已找不到,众人于是只恨少生双脚,赶紧跑出书院,作鸟兽散,唯恐牵连自身。
四方书院一向气氛自由,学生言论本与书院关联不大,因此经常出借场地,乐见论道争辩;但今日事情终究出在书院地面。书院长本要与林文举急着解释,撇清方才学生所言与书院的干系。忽闻此言,哀嚎一声:“何人要害我一院学生?!”——两眼一黑,昏倒台上。
顾行远吓得脚下发软,结巴着问乐孟:“这、怎生是好?咱们给王爷惹大麻烦了!……你快些追去!”
乐孟早已往左右利落做完手势,顺手拎住他不往下坠:“还劳你提醒?!殿下早预料今日有人兴风作浪,府里兄弟们早就暗中盯着那些可疑的,已然追踪去了。我的任务便是带你二人平安回府。走!”
皇陵
春日,草木发生。大魏惯例,每逢双年,此时去郊城庆都皇陵祭拜先祖。
首阳通往庆都的道路宽阔平坦,乃为历代皇帝去皇陵祭祖专门铺设。一路春光,各人都心情愉悦,尤其是常年久居深宫的妃嫔,如游玩赏春一般,因此又称春典。
队队禁卫举着五爪龙旗,在前方开道。帝后车驾之后,跟着是育有子女的妃嫔,内监宫女随行。其后便是皇室车驾,恭王府排头。
因今日祭祖之前要先行谢承泽的册封礼,萧彦按品着装,身穿玄紫亲王礼服,头戴玉冠,额间齐整系着七珠,挂佩剑跨白马。乐孟紧紧跟随在侧,唯恐他被一身隆重繁冗的礼服绊着。
四匹黑色骏马身系红缨,稳稳拉着谢承泽的车驾。
城中百姓挤满街道两边,争相目睹皇室风采——其中多是来瞧这位大名鼎鼎、迎娶男妻的皇子——不住啧啧。
萧彦自是早已习惯,各种议论过耳不留。
“瞧瞧,这二皇子神仙般的人物,看着也贵相庄严,怎么那么多风流韵事?!听说府里养了一院子小白脸!看,旁边的那侍卫就是!”
乐孟默默在心里呕血。
“哎,依我看,这几个皇子都不省心!喏,眼前这位,娶个男人,还是个瘫子;后面那位是嫡皇子不错,可已是病秧子一个,听说走几步就喘;再后面的,好几门外室,府里家丁狗腿还抢过好几家闺女,后来他舅舅一家在南边贪污被治罪流放,这才收敛;那五皇子还小,不知以后是何模样。”
“矮子里拔将军,这么一看,这恭王好歹能打仗赈灾,也算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