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我不清楚你究竟想干什么,只是?暂时占据了这副躯壳的我也猜不中你。”
被二十七年岁月所刷洗打磨过的苍穹之瞳锁定着?我,他?说。
“可我明白一个事实——当?一个人瞒着?所有的朋友,暗自去?做某件事的时候,绝对会出现糟糕的结果。不阻止这个人的话,全部人都会后悔。因此?,我来代替这个世界的、在意?你的人们阻止你。”
咒术师这一行常有孤行己见的沉默偏执的疯子,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皆是?如此?,而我也是?这种人。
现在,一个独行其?是?、离经叛道、希望用?教育拯救咒术界的疯子,要制止另一个疯子,这甚至有点幽默。
“我与你意?见一致。”我笑着?摇头说,“可你不应该阻止我。因为我即将实现的事情是?完全正确的,如果你是?我,你会做相?同的抉择。你也无法阻止我。你前方三米处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是?我把自制的结界与天元的结界合并之后的产物,哪怕是?你,也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才能破除结界。”
“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吧。”五条悟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语调是?嬉笑的,目光却是?郑重的,“从进入薨星宫的那一刻起,我就‘看见了’那个结界,一直在分析它。我稍微努力一下的话,半个小时就能解决它了。”
“那也来不及了。我将在接下啦的十分钟内,完成我与天元的同化。”
“……”
“我能否劳烦你帮我一个小忙呢。”
事已至此?。五条悟看起来已然了解,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徒劳。他?冷静地接纳了现状,平和地问道:
“什么?”
“帮我拦一个人。”
“谁?”
“我的另一半。”
“……”
“尽管我早就把我的整个计划告知了他?,他?却猜中了我的叙述并非全部属实,计划包含一个隐藏的部分,也是?最尾声的最重要的部分。”我平静地说着?,“他?为了不让我感?到他?已经察觉异常,表现出不知情的样子,也配合了我给他?的安排——我在京都接受总监部的审判会的期间?,他?营救了被分散关?押在其?他?地方的老师们。我瞒住所有人,从京都重返东京,他?实际是?晓得的。这会儿他?已经抵达东京高专的门口,正在朝这里赶来,他?这样做是?因为他?明白,一旦我明白他?看破了pna,我就会制定pnb,甚至是?pnc或d或e,到时候他?将更加难以预判我。让我执行最容易预判的pna,他?在最后一步之前制止我,这是?最优解。”
“这个结界,主要是?针对他?而设置。结界是?万无一失的,是?绝对能截停他?的。不过,既然你凑巧出现了,我就想拜托你照拂他?,免得他?做出过激行为。毕竟他?那个人,人格不太?健全。”
“……你是?希望我,在目睹爱着?你的男朋友因为你要去?死而发疯时,一巴掌把你的男朋友敲晕吗?”五条悟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我说,“这种任务未免太?让人有压力了吧?”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把欣慰的注视投向他?,“悟,你真是?长大了,都能领会我的深意?了。”
“……你真是?一个疯子,各种意?义上都是?……还有,劳驾你不要用?那种慈爱的目光看着?我,我起鸡皮疙瘩了。”
“我认识的悟也经常这样说。不过,他?早就接受了我罹患随时随地一触即发的精神病,而且他?只能在我的婚礼上当?花童的两大事实。”
凝重的气氛在彼此?的玩笑话中松泛了许多,我和五条悟都笑了。
“最多再过半小时,你就会回归你的那个世界。”我说,“回去?后,好好地休息一下吧。虽说百鬼夜行快到了,但你也不用?太?紧绷。还有就是?……请慎重安置杰的遗体,盗贼觊觎他?的躯壳已久。找到一个名为虎杖悠仁的少年,让他?免于变成诅咒的容器。”
“……你难道是?预言家吗?为什么不把盗贼和诅咒的名字也说出来。”
“抱歉,我能给你的提示,只有这么多。你知道得更多的话,会导致你那个时空变得紊乱。”
凉风送来隐隐约约的电梯运转的声音。有人来了。
“……你真不打算见他?吗?”五条悟问道。
“我原本就不打算见任何人。你是?意?外。”
与陌生又熟悉的人对视着?,我向后方退去?,鞋尖踩着?屋檐,三分之二的脚掌悬在高空中。
“不过,我很开心见到你。你果真和大家想得一样,是?一个很好的人。”
那白发蓝眼?的人没?有再说话,思考着?“大家”是?指哪些人,就那样安静地望着?我。
而我也没?有说再见,只在确定会与人再度相?会的离别时刻,我才会讲这个词。
后仰,坠落,失重。
寒风,幽暗。地面。
尽管从出生就被捆绑上沉重的使命,尽管声称最讨厌正论也不在乎凡人,他?却实则以一人之躯背负着?许多人前行,如殉道者般尽职尽责地践行着?自己身为强者的原则与责任。
尽管是?忽而之间?莫名其?妙接管了平行世界的自己的躯壳,他?却当?即考虑到了另一个他?的心情和意?愿,代替另一个他?来制阻拦我。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武痴。
不过,也极庆幸,出现的人,并不是?一个我真正认识的人。